至夜,众人抵达一处山谷口,依照李荣、黄宗等人指令,大队隐蔽稍事休整,待命进发。而李荣、赵象爻,并黄宗、许伯先、陆君严等头领,则率领一干随从,潜伏到视野开阔之地,于高处查看山谷中动静。
山谷中,灯火点点,清晰可见一片营地,其间人影幢幢。
赵象爻嘴里叼着一根草茎,趴在地上,道:“耶律敌刺那老贼倒是挺谨慎,观其营地规模,这帮押送粮草的契丹蛮子,少说也有两千人吧?”
李荣单膝跪在赵象爻身旁,闻言点头道:“不仅人数不下于两千,且护卫严密。”
赵象爻嗤笑道:“耶律敌刺这老贼,围了营州城,明知我大军出不来,还用如此众多小贼护卫粮草,还真是奇!”
黄宗接过话头,皱着眉头道:“敌贼人众,倒是个麻烦。”
赵象爻不屑,“麻烦个甚?无非多送我等一些军功罢了!”说到这,问李荣,“李兄,可已有进攻之策?”
“敌贼虽众,然我等占据主动,袭营之法,在于出其不意,战法当力求简单直接,无非四个字:单刀直入!”李荣道。
赵象爻点头表示认同,“正该如此。”
从山头退回,李荣下达作战指令,“少时战起,闻号声进,闻锣声退,不可怯战,亦不可恋战!黄大当家,你带领八百‘义军’壮士,随我正面突进,迎击契丹蛮贼;赵统领,你带领军情处精锐,直突营中粮草所在,烧毁契丹粮草!”
许伯先、陆君严等人虽未随大军征战过,然则毕竟以武立身,平日没少经历厮杀,对于太精深的阵战之道可能不知,但要说正面冲杀,“闻鼓则进、闻金则退”,却是没有丝毫问题。听了李荣布置,三人当下齐齐应诺。
寅时,在山谷中契丹军士或者熟睡、或者精神困倦之际,经过大半夜歇息的九百大唐壮士,集结起来,隐蔽急速向山谷靠近。在接近营地之后,随着李荣一声令下,号角声突兀在山谷中响起,回荡不觉,盘旋升高,九百壮士在两百余骑带领下,放开脚步,嘶吼着冲向营地。
不等营地中契丹军士反应过来,九百壮士已经冲至营前。有军情处锐士领头,大队人马脚步毫无迟滞,弓弩齐射之下,辕门左右的契丹军士,纷纷从角楼、箭楼上中箭摔下来。
一时之间,营中喧闹声四起,契丹军士怎么都不曾想到,被耶律敌刺率领大军围在营州城,不得出城半步的唐军,会突然大举出现在这里,惊慌之下,营中顿时乱成一团,无数军士抱头鼠窜,或者失措惊呼,或者奔走寻找兵刃,或者去牵战马,或结众准备御敌。
不动如山,动若雷霆,此精锐之师应有之风采,军情处锐士自然如此。八百“义军”将士,或许不能打持久战、逆风战,但要说凭借一股狠劲往前冲杀,在不讲究太多阵法的情况下,并不逊色于谁,这会儿杀进营中,也无需做其他事,但凡看到契丹蛮贼,挥动手中兵刃招呼上去就是,粗暴至极。
这些能被称之为“义军”的绿林人士,都是良心未泯之辈,契丹数十年袭扰边境,杀伐无数,给边地百姓带来深重灾难,其中不少人之所以走上啸聚山头的道路,过着在刀口上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更有甚者,家破人亡,亲人离散,生死永隔,就是拜契丹马蹄所赐,他们焉能不痛恨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