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军队都是直属于统帅赵松的辽东团,他们的团长毕肃一大早就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起来了,拿起了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势。
对面是一片空旷的野地,只有稀疏的绿草,然后是一堵矮墙横亘在他的视线当中,在矮墙之后,幽深的昏暗当中,看不到多少人影。
在几百年前,为了防范元朝军队的进攻,在镰仓幕府的执权北条氏的命令下,博多湾当地的守军开始建设各种防御工事,土墙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工事之一。在元朝军队的第二次渡海进攻当中,幕府军队通过矮墙抵御住了元军的几次冲击,一直都让他们无法取得重大战果,并且撑到了台风的到来,迫使元军将领在台风之下受到重大损失之后,不得不选择溃逃,而元军剩下的部队在统帅逃离前线之后,也马上军心涣散,最后被幕府军队击破,全军覆灭。
几百年过去之后,当面幕府为了抵御元军而建设起来的工事大多数已经在时间的冲刷下变成了残迹,不再能够起到防御作用。而在接到了幕府通知之后,首当其冲的福冈藩也很快想起了当年的经验,于是趁着这几天时间,在博多湾内构筑了一些矮墙和壕沟工事。
不同于当年有几年时间可用的镰仓幕府,现在他们的时间只有几天,而且人力匮乏的福冈藩也无法和当年可以调用整个九州人力物力的镰仓幕府可比,所以这些工事都修得十分简陋。同时,考虑到大汉的海军太过于强势,炮火犀利,所以这些工事有意被建设到了博多湾内的纵深处,无法阻止大汉军队的直接登陆。
“团正从早上起一直都在观察对面呢……是有什么想法呢?”就在时间即将来到中午的时候,阳光已经变得十分热烈的时候,一位军官走到了毕肃的旁边低声问。
这位军官身材不高,而且态度温和,说话的腔调也十分谦和,和一般的军士并不相同。并且,相比身形高大结实的毕肃,他倒显得像是个书生。
他是本团的参议军官黄昌国,是徐淮人士,之前因为家里曾是小地主家庭的缘故,曾经读过几年私塾,粗通文墨。后来在明末的天下大乱当中,家道中落,于是后来选择从军,成为赵家军的一员。因为熟习文字的缘故,他很快就脱颖而出,被军队编入到了参议军官的行列,经过了培训之后,负责筹划军略、襄赞指挥。多年从军之后,他成为了赵松麾下的亲信参议官之一,在辽东军也算是立下了不少功劳,所以这次在赵松的特别要求下,他被派到了日本,有传言说上头对他十分看好,在此战打完之后很可能就要给他升职,并且还要封爵,正式让他踏入到勋贵的行列当中。
他平素就是一个十分随和,不怎么讲究上下尊卑的人,再加上因为徐淮出身、上司青眼有加的缘故,所以仕途一路青云直上,养成了一个颇为诙谐的性格,和谁都能开开玩笑,在辽东军内的人缘也十分不错。
因为和毕肃是故交,之前就有交情,所以他跟贵为团正的毕肃搭话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顾忌,倒像是在开玩笑。
“我是在看看敌军的虚实。我军已经登陆这么久了,他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倒是让人有些生疑。”虽然黄昌国名义上是自己的属下,但是毕肃对他并不轻慢。“昨天和他们交手了一番,胜得那么轻松,但是我觉得接下来未必还会有之前那么顺利,所以还是需要小心应对才是。”
“团正明明是日理万机的统帅官,倒做了我们这些参议官的活,还要四处观察,真让我等惭愧啊!”仿佛是开玩笑一样,黄昌国微微笑了起来,“不过团正也不用担心,我们事前就已经详细讨论过了,现在我们所面临的敌人无非是福冈藩一藩而已,他们不过是九州一隅,而且因为幕府多年各种政策的压制的缘故,武备十分松弛,并不足以畏惧。昨天他们和我们交手过的那一次溃败,也不是想要示弱、诱我们深入,而是因为他们原本就只有这样的一点实力,无法阻止我们登陆,团正还请放心吧。现在团正最好休息一下,敌阵由我们来观察就好了,团正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敌人强不强,靠猜是没用的,打过了才知道。”然而,毕肃却摇了摇头,没有采纳黄昌国的意见,“昨天那一次交手,不过是互相试探了而已,虽然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伤亡,但是他们大部分都已经撤了回去,并没有伤筋动骨,现在敌军的主力应该还在墙后面窥探着我们。”
“就跟我们一样。”黄昌国点了点头,“这倒也没什么吧?我们兵精粮足,武器也强过他们,后方有战舰支援,这里已经是固若金汤了,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打乱我们的部署的。”
“安心呆在这里就好了吗?难道在敌军的眼皮子底下呆呆站着什么都不做,就是我们大汉军队的作风吗?”毕肃不以为然,然后突然拿着望远镜往前重重一挥,“不,我们不能就这样站着等着敌人从容部署,我们要去打他们,要让他们无法占据主动——大汉军队,绝不能让敌军占据主动,不然我们不成了军内的笑话?”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博多湾登陆之后,登陆的军队要防备敌军有可能的偷袭和反击,巩固住登陆场,给大军保住一个后续的兵员和运输的场地,并且吸引长崎幕府军的支援,为后续的作战创造良好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