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些东厂的人还真是没眼力呢,惹上了这样的人。”白先生仍旧是十分平静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震撼一样。“现在闹到了这份上,合该也算他们倒霉啊……”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先生?”壮汉迟疑着问他。
“怎么办?既然东厂的人都失了手,那我们又何必再掺和?”白先生笑了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上去再和他来一场?”
“小的不敢!”壮汉连忙摆手否认,“只是……若现在我们撒手不管的话,知府大人那里会不会……另外,朝廷那里会不会……”
“说话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好说的?”白先生仍旧微笑着,“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为这个事担心什么?你是听我的命令行事的,再怎么样也怪罪不到你头上,知府大人怪罪了有我顶着,朝廷怪罪下来有知府大人顶着,哪用得着你来担心?”
在白先生夹枪带棒的斥责下,壮汉也不敢再多问了,躬下身来不停地点头应是,再也没有了前阵子那样的威风。
“那咱们现在就回去交差?”他再度试探着问。
“当然回去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白先生做了个手势,然后转过身就走,其他人也赶紧跟在了后面。
厉钊现在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胸口和手臂上的伤口都在往外冒血,染红了身下的一大片土地,因为剧烈地痛苦,他张开了口,像是被捞上岸的鱼一样呼着气,断臂摆在他的旁边,手指居然还在微微颤动。
齐望走到了他的旁边,但是并没有出刀了结他。
“怎么……怎么还不动手……?”当发现齐望走进之后,厉钊已经失神的眼睛里面终于稍稍有了一点神采,“不能……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齐望只是看着他,还是没有动手。刚才的癫狂已经过去,理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中,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濒临死亡的人,他突然感觉杀人或者被杀,这一切是如此荒谬。
“不杀你,你也要死了。”迟疑了片刻之后,他低声回答,“你想要杀我,所以我们杀了你,这怪不了我们,不过你放心吧,等会儿我会埋了你们的,不会让你们曝尸荒野……”
“噗哈哈哈……”厉钊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不停地咳嗽,血沫也从他的口中大量涌出,“那我还要……还要多谢你了……不过……不过……”
“谢就不必了。不过什么?”齐望低声问。
“你觉得杀了我……杀了我就能怎么样了吗……?”随着失血越来越严重,厉钊的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声音也十分虚弱,几乎细如蚊呐,“你们……你们也跑不掉的,也就是多活一阵而已……哈哈哈哈,谢了,谢了……谢了……”
一句句谢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