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年气象是一年比一年冷得快,今年也是尤其古怪,夏天没有暑意,而如今才九月出头,就已经是凉风瑟瑟,不得不加厚衣裳。
魏公公是从万历年间走过来的,早年又是在民间摸爬打滚,自然记得往年年份和如今的不同。他小时候,虽然谈不上风调雨顺,但是至少四季有时。可是从那时起,竟然好似一年比一年冷。
这种秋风萧瑟、草木枯黄的光景,如果是对文人雅士,倒还有几分雅意,可以悲秋可以伤怀,作出多少名篇来;可是在早年小农出身做惯了农活的魏忠贤看来,这恐怕又是预示着大旱的来临。
天气越冷越旱,这天下的百姓又当如何自处呢?
他的心里不禁闪过了这个问题。
然后他自己又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他自己也是朝不保夕,考虑这个问题又有何用呢?
凉风拂面,吹得他脸发冷,但是现在他的心却更加冷。
曾经他独得天子宠信,朝中上下文武百官莫不深自忌惮,那是何等煊赫的生涯?然而,转眼间他却败落,已经如同风中枯草,命在旦夕了。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荣华富贵转眼成空,这样的故事他原本也听人说了不少,也唏嘘感叹过,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
得宠的太监骤然失势,前朝不是没有先例,王振、刘瑾、冯保诸位前辈,各有各的下场,只是不知我的下场是哪种呢?
最好也不过是像冯保那样,给发配南京,然后郁郁而终吧。
不过,以新帝对自己表现出来的观感来看,恐怕就算想求一个郁郁而终都不可得啊……
说来也怪,即使自知自己可能要面临死亡,魏忠贤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害怕,只是觉得累。
是啊,陪着先帝操持天下那么久了,累也累够了,交给别人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魏忠贤瞧着庭院边上的护卫们,心中暗想。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曹化淳王承恩等人就成了最得宠的太监,而他自然也成了这些新贵的眼中钉。他的护卫早就被人全部更换过,剩下的也早早地就投靠了他们,如果要动手的话,恐怕他们就可以将自己置之死地吧。
正当魏忠贤还在思索的时候,这群护卫却突然起了些骚动,然后有一群人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