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确认无误之后,魏忠贤脸色开始变得灰败,那么愣怔半晌,然后长出了口气。
值房内的太监和宦官们看似在忙,实际上都在盯着魏忠贤的一举一动,送到魏公公手边的火漆密信一定是天大的勾当,自然要密切关心。
等看到魏忠贤做出这样的反应,即便是就在中枢,养成宰相气度的大太监们也露出了惊慌神色,天塌下来了吗?
掌印太监王体乾身份比其他人高些,急忙凑过去低声询问:“督公,出什么事了?”
司礼监自有一套尊卑体统,不过历来是掌印太监最高,但有魏忠贤在时却是不同,所以掌印尊称排位次之的提督太监做督公,也是有明以来仅见。
魏忠贤抖了抖手中的纸,本来想要说话,到最后却是无力的将信纸递给了王体乾,王体乾接过来一看,脸色也是变了,但随即严厉的扫视值房屋中,让众人收了眼神,这才急切的低声说道:“督公,这件事不能告诉万岁爷,万岁爷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再看到这个消息,只怕……只怕……”
他这边恳切无比,而魏忠贤神色木然,在那里涩声说道:“咱们不说,别人不会说吗?”
“督公,祖宗,万岁爷要是有个万一,信王那边可不喜欢咱们,外面还有一些恨不得吃了督公的,这消息一过去,万岁爷要是当不起,咱们就全完了!”
王体乾已经急了,宦官的生死荣辱都系在自己伺候的皇帝身上,这一任在,荣华富贵不愁,这一任崩,轻则去职闲居,重则获罪身死,下场凄惨,而天启在位时候,魏忠贤所在阉党和政敌斗得不可开交,内廷外朝不知道多少人被打落尘埃,生不如死,如果现在被翻盘,可想而知会遇到什么样的清算。
魏忠贤摇摇头,只是看了王体乾一眼,哑着嗓子说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王体乾愕然,这个消息根本没有办法封锁,现如今信王朱由检已经是确定的储君,日日和天启皇帝见面,甚至连王承恩和曹化淳都已经在内廷有了位置,这怎么封锁消息,更不要说围在朱由检身边那些内廷外朝,企盼从龙的内官外臣们,这里面不知道多少人会把消息传过来。
难道就这么完了,想到这个的王体乾只觉得手脚冰凉,看着面前绝望颓败,已经苍老无比的魏忠贤,心想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反正,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掉,盘根错节,牵扯太深,想要抽身已经不可能了。
正在这个时候,司礼监值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响起,安静有序的紫禁城内开始变得嘈杂喧闹,在值房里的每一名太监宦官都是抬头,脸上都有漠然和悲戚交杂,但细细观察,却能看到有人绝望,有人震恐,有人则是兴奋喜悦。
而王体乾的身体则是僵在那里,脸上表情比哭都难看,张开嘴想要说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才颤抖着开口说道:“魏公公,到此为止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声音突然间变得沙哑无比,魏忠贤撑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手臂动作几次都没有办法,但也没有人过来搀扶,等他站起之后,表情和声音中已经没有一丝生气,在哪里佝偻着说道:“去乾清宫吧!”
到这个当口,传信的宦官终于跑进了值房,满脸不知真假的悲痛神色,扯着嗓子哭道:“万岁爷,万岁爷,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