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少数的武装却让收容和搭建工事的速度快起来,拿到了兵器的皮岛青壮自觉的身份比其他百姓高出一层,为了在徐州人面前表现,他们监工督促维持秩序,对皮岛百姓没有丝毫的手软。
在这鞭策下,大小木材被作为路障和栅栏的材料横在各处,装着各种特产土产的箱包箱笼被垒砌起来,这些货物到关内都可以赚到几倍十几倍的利润,这里却只被当做工事建材,也多亏要塞这边不缺工具,海滩边上沙土松软,不然即便人力足够,仅靠着双手也没办法。
赵松将要塞和港口分为了两个区域,要塞是最核心的地方,即便已经被外边的简易工事圈了起来,但大门依旧紧闭,除伤员和十二岁以下的孩童外,有一个连驻守在这里,这是内圈,外圈则是要塞外墙和新修长围之间的区域,赵家军驻军其余部队都在这边督战整备,内圈外圈的连队进行轮换,而新收容来的皮岛百姓东江溃兵,不得进入要塞内。
派出去收拢百姓的士兵们都已经回来,在码头区域里一共四千余百姓,三千多青壮男丁,其余的都是妇幼老弱,有五百余人手上拿着刀枪铁器,还有几百人拿着削尖的木棍之类,剩下的都是赤手空拳,在严厉弹压下,所有人都很遵守规矩,不守规矩的都成了飘在水面上的尸体。
北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那种震天动地的喧哗已经没有了,只有嘈杂,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更多的人跑过来,零零星星的,甚至有人昏头逃到了建州女真留守兵马那里,也有人没昏头,去那边跪地请降,要塞内外越来越安静,每个人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这么一直到了下午时分。
从零零散散逃过来的人口中得知,东江镇兵马被鞑子包围,彻底血洗,毛帅大旗挺立了没多久,就在建州女真三角旗帜围攻下倒伏,真正可靠详细的消息是赵家军士兵带回来的,那几个被毛文龙扣下又放走的士兵走了小路,毛文龙的一名亲兵带着他们从岛屿边缘绕了过来,这条小路平时看着就是峭壁密林。
“……毛文龙没有走,领着亲兵向山上冲过去,他身上穿着咱们的铁甲,鞑子弓箭奈何不得,不过他武技只能说寻常,被人围住后砍倒,毛文龙身边亲卫也都是战死……”毛文龙并不是将门武家出身,而是文士转武职,武技战技自然说不上高强。
听到这话,赵松神情颇为复杂,最后还是忍不住嘟囔着骂道:“自作聪明的糊涂蛋,要不是他那些没用的小心思,给咱们三千人,这一路鞑子直接就被堵在海里了……”
赵松埋怨两句之后,却是闷声说道:“到底还是条好汉子!”
“这人心思不小,想在这乱世里搏取一番富贵,可惜了。”罗晨也跟着感慨了句。
“……北岸的东江镇兵马和皮岛青壮,被鞑子两头堵住,有人朝着海里面逃,也不知道多少能游到陆地上的,鞑子放手砍杀,东江镇彻底垮了,属下离开的时候,鞑子还没停手……”
赵家军等人面色沉重,这些消息实在让人没办法乐观,赵松看了看身边的罗晨,吩咐人把几个连队都集中在要塞大门前,让收容的皮岛青壮去守御,他要抓紧时间训话了,任谁都知道再过几个时辰,恐怕就没时间说什么了。
“兄弟们,咱们要是死在这里,家里两代是不用愁了,怎么也能做个富裕人家。”赵进开门见山地说道,这话却很不吉利,人人脸色变化,不过随即镇定,局面如此,说破不说破区别不大。
赵家军抚恤丰厚,来到这皮岛的都是没有后顾之忧的老兵,对这个心里有数,想通了心情多少轻松些,赵松没理会罗晨的眼色示意,又在那里大大咧咧地说道:“还有一件事要让兄弟们知道,咱们要是死在这里,进爷一定会给咱们报仇的!”
这话说出,众人都是哄笑,没人对这个有异议,气氛立刻轻松了不少,这笑声让收容来的皮岛青壮纷纷侧目,心想徐州来的都是怪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思笑。
“我把坏的都说了,那就说说好的,咱们这堡寨和码头地形狭窄,这皮岛也是高低不平,鞑子又不擅海战,这里的地形不适合大队展开,他们又没有办法从海上过来,那这局面就是易守难攻,只要咱们守十几天,山东的援军就能到这里,到时候咱们就是大功,兄弟们,咱们是赵家军第一个和鞑子接战的,又是在这么艰苦凶险的地方,进爷肯定不会亏待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