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竹之所以能住这么核心的位置,是因为赵进特意嘱咐了刘勇,让他多和田竹交流,这田家人在济宁城内和那些田庄怎么渗透怎么掀起变乱的手法,都让刘勇好好了解,要让内卫队尽可能的掌握通透,其实这些手段闻香教内也有,但赵进不想从这个方向了解,也不想启用太多闻香教的旧人。
对于田家的手下和护卫们,他们会在云山寺的田庄内被询问,然后进行训练,内卫队和云山行已经有了经验,不管是多么敌对的人,只要彼此没有血海深仇,在赵字营的体系内辛苦一阵子,不管是自愿还是强迫,然后再进行招揽和收买总会容易许多,有人把这个归结为见到了赵字营的实力,也有人认为这个是被赵字营的规矩改造了,到时候这批人里面就会有赵字营的眼线和内应,他们就会是赵字营掌握沂州一带的好工具。
相比于白莲教这些人,闻香教的俘虏们怎么看都更加合适,但赵进对闻香教教众的态度就很严厉,一定要被从头到脚的改造过,彻底成为一个赵字营系统内的人,这才有再次启用的可能。
来到徐州的田竹开始只觉得侥幸,甚至还有几分自傲,心想自己能活命,是因为自己有真本事才会被招揽厚待,可看到了徐州的繁华,见识到了赵字营家丁的实力,和刘勇聊得多了,他才收了这些心思,明白自己很幸运。
田竹之所以被招揽,有几个原因,首先是他在济宁和各处田庄闹出来的乱子没有流太多血,流民们的性命对赵进来说就是数字,这让双方还有缓和的余地,再就是赵进对这些动乱如何掀起来很感兴趣,他觉得田家人做的很有章法,除此之外,田家在沂州所做的很有节制,没有太过狂热的举动,也没有深入人心的好名声,或者让人深恶痛绝的恶名,不管沾上那一样,他们都是死路一条。
然后,田竹在被埋伏包围前后的举动,应对的很合适,分寸节奏、随机应变都做得不错,田龙的举人身份也是要考虑的,最关键最要紧的一点就是,沂州太小,白莲教太弱,田家人的实力太小,在这样的情况下,赵进才会怜才招降,想想因为自己太弱所以才能这么幸运,田竹的确没什么可自豪的。
不过,田家兄弟的投降也不仅仅是人才上的好处,沂州没有参与闻香教的动乱,也没有什么和赵字营为敌的举动,而且这沂州地方因为偏僻所以自成一体,上上下下都抱团的很,赵字营很难伸手进来,在这太平时节也不好杀的尸山血海,如果花费太多又不合算,可这沂州和费县一带又不能置之不理,只有把这些拿到,对徐州赵字营来说才算一个完整的兖州府。
就在这个时候,田家的白莲教送上门来,有这么一个事由,赵字营可以把手伸到沂州这边,而田家这些地头蛇还可以帮着赵字营更容易掌控沂州地方,送上沂州这一份大礼,这就值得活命了。
有田龙这么个举人在沂州,很多事情的确方便很多,加上赵字营先前的立下的威风威慑,加上财雄势大,徐州势力迅速在沂州这边铺开,和峄县一带连接成片。
……
赵进回到徐州之后,徐厚生那边却来说了一件事,他乘船去澳门时候,余家请了李老海坐船压阵,这李老海在澳门和一路上都帮了不少忙,回程时候说要来徐州这边看看,不过在松江那边下船后就分别,却没想到在赵进离开徐州的时候来了。
有过澳门的交道,徐厚生和李老海之间也有交情在,少不得要设宴摆酒,安排客栈独院接待,并且领着在何家庄这边转转,这李老海到底是在洋面上闯荡过来的,见多识广,对新东西很是好奇,在他看来,这徐州地方上看着和其他各处没什么不同,可仔细琢磨,处处都是不同。
“……李老海来咱们徐州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他面上在看风景,实际上却对盐市、集市之类的更关心,还特意去过蔡家的船坞和渡口那边,要看看河船能装多少,然后又去了清江浦那边,我委托周先生他们来招待,有消息传回来,说他在大市那边逛了好久……”
听着徐厚生的话,赵进很是慎重,多个朋友多条路,可赵进对于这些海上势力来说却不敢轻忽,因为他们和徐州有某些共通之处,而且这些海上势力更敢冒险,见识过更多的新东西,更关键的是,徐州现在奈何不了这些海上势力,甚至还要交好,赵字营掌握主动惯了,对一切不在控制的事物都很谨慎。
“……可能是小弟我在澳门出手大方让这李老海很留意,这次他因为火炮的生意也赚了几万两,所以很想和咱们合伙,姐夫,这些海上人倒是实在,眼里只有银子,只要有银子,什么话都好说。”徐厚生看得倒是很明白。
这话说得赵进哑然失笑,要是这么讲的话,自己倒是多虑了,徐厚生在接掌工务之后,人的表现和性格都有很大的改变,从前读书经走科举功名路的时候,人前懦弱,人后畏缩,也没什么自信,可一旦参与煤铁和匠造里面,因为喜欢和熟悉,说什么都有底气,自信却渐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