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名护卫家丁自然带不进来,本来还想要争辩几句,有赵字营的人冷声说到,你们来了又能做什么,我们想动手你们还能拦住吗?话说得这么实在,这些护卫也是无言,而且赵字营的亲卫到底什么样子,他们也算离近看了,除了铁甲长兵的家丁之外,还有些明显是身手出众的江湖好手,不管哪一种都是他们对付不了的。
孙传庭一直没有出声,脸色也很漠然,田先生却能看出自家公子眼神中的烦躁,所以田先生出声叮嘱安抚,和孙传庭一起进了院子。
“……不过是绿林……”孙传庭走在带路人的后面,侧身对田先生说道,田先生微微摇头。
在行进间,孙传庭一直在打量各处,赵字营的家丁和护卫们,这个宅院的布置和景色,他看着看着脸上就有诧异的神情,按照孙传庭的想法,不管这赵进在京城表现的如何朴实,在徐州行这般不轨之事,又有这等实力和局面,肯定是骄奢淫逸之极,手下亲信自然也是张扬霸道,可一路走来看来,这些都没有发现。
每个人都很严肃,但绝不骄横,宅院很整洁,可和骄奢没有一点关系,即便是那个宦门世家出身的王兆靖,穿着打扮也可以说成是简朴,那做到这么大到底是图什么?看到这些的孙传庭非但没有轻松些,心里反倒更加沉重。
“没想到在徐州见到孙兄,真是稀客。”虽然没有出院子,可赵进还是在屋门前等候,笑着抱拳致意。
对于赵进来说,孙传庭是个有趣的客人,京师会试时候遇到,本以为萍水相逢,再无相见的可能,怎能想到这位来自山西的孙进士,会到永城来做知县,这可是紧挨着徐州,更没想到的是,这位身为知县的孙伯雅,居然还冒着丢官的风险来到了徐州,至于来意如何,实在是无关紧要。
赵进身上穿着齐膝的短袍,套着黑色的比甲,都是土布粗布,只不过手工不错,针脚细密,远看还能入眼,离近了之后就能看出材质,这些放在赵字营上下是司空见惯的,可孙传庭看到之后又是愕然,赵进也没有浑身绫罗绸缎,他身上唯一的佩戴就是左侧腰间一把短刀,看着像倭刀样式,也不是富豪人家买来装饰的那种精品,似乎常用的样子。
看到这一切让孙传庭更是无言,赵进这份打扮老实说还不得孙家的护卫头目,面对赵进的问候,孙传庭甚至忘记了回应,有些失礼的盯着赵进,这衣服很合身,能看到袖口处的磨损,说明赵进并不是临时找一身衣服过来,实际上,孙传庭已经知道这简朴实在就是赵字营的风格,从进入徐州到来何家庄,一路上所见所闻都是如此,可孙传庭不信,或者说他不想相信。
安静的时间很短,可也足够失礼了,站在他身后的田先生眉头又是皱起,用力的碰了下孙传庭,在他想来,自家公子有远超同龄人的沉稳气度,怎么在这边却如此失态。
这一碰让孙传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有些尴尬的抱拳回礼说道:“来的冒昧,实在是叨扰了。”
赵进和王兆靖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不过还是把人让进了屋中,孙传庭明显有点神不守舍,一进屋看到站在旁边的牛金宝,吓得身子一颤,等落座之后才算恢复镇定。
“当日京师初见,真是没想到找兄弟居然是这般豪杰,当日有眼无珠,真是怠慢了。”孙传庭的口气不太对。
还没等赵进回答,田先生却咳嗽一声站起,郑重其事的抱拳作揖说道:“赵老爷,我家大人这次来,是想求进爷帮忙,关于永城辽饷……”
田先生直截了当的把要求说完,说是请赵进允许,永城那边阻挡辽饷的事务对外说是知县孙传庭主持的,如果赵进这边需要什么报偿也请提出来。
说这个的时候,孙传庭有些窘迫的低头,不管自己说什么想什么,这次来归根结底还是要求赵进帮忙,这一路上所见所闻,让他觉得这个请求很丢脸,田先生说完这些之后,虽然脸色平静,可心里也颇为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