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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进缓缓点头,沉声说道:“那边也该有大量的存粮,不过那边不能放下太多人,不然的话,也会出乱子。”

这一对新婚夫妇丝毫没有新婚应有的气氛,一个好像仍在营中,一个好像正在主持家务,他们自己乐在其中,倒也不会有什么外人旁观觉得古怪。

那边王兆靖回到家中后,立刻被仆人带到了书房,王友山正在那里等着,沿路走来,王兆靖已经能看到收拾好的箱笼行李,进屋后就开口询问说道:“父亲这就要启程了?”

再向北走,运河就要封冻,只能乘坐车马北上,远比乘坐漕船辛苦,不过王友山的心情倒是不错,在那里笑着说道:“明年京察,已经有些人知道自己呆不下去了,索性提前辞官,已经有不少位置空了出来,那边让为父先过去,如果有合适的位置,就不必等到明年了。”

“恭喜父亲!”王兆靖连忙说道,王友山笑着摆摆手说道:“有什么可恭喜的,无非是有些正事做,不必整日在家悠闲山水。”

说到这里,王友山停顿了下,又是说道:“也不必看着你们胡闹担惊受怕。”

王兆靖脸上露出尴尬神情,突然想把今日里赵进的打算说给自己父亲听,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但这件事所代表着的意义很惊人,说明赵进的心志。

兄弟、大义、安危,种种事情交织,自己要做决断拿主意实在是太难,不如让父亲代为定夺。

可说了之后父亲会不会去报官,请官府处置这件事,应该不会报官,毕竟自家已经在其中牵扯太深,会不会带着自己去京师,这个最有可能,可自己舍不得这伙兄弟,在南京和同年彼此诗酒聚会,看似风雅,可每个人都是虚伪客套,当时觉得还好,事后却觉得厌恶,只有在赵字营,在伙伴兄弟之间,每个人都是敞开心扉。

而且自己真要离开,会不会错过了什么,赵字营接下来所做的事情的确不和王法,细想有种种忌讳,可如今这个天下谁还顾得上这个,十余万流民汹涌而来,围城死战,凤阳府居然敢胆大包天驱使官军杀戮良民百姓,看着天下太平,暗地里那还有甚么规矩王法,赵字营已经明确了自己的位置,这么一走,恐怕就彻底边缘了。

王兆靖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纠结,自己已经是举人,将来考中进士自然是跃入龙门,以后前途无限,就算不中,在偏远州县已经可以去做个知县知州,在繁华之地也有官位,有自己父亲的照顾,想必还很优渥。

纠结到这里,王兆靖突然觉得可笑,朝廷给的官职,牧民一方或专管一处,自己却和土豪团练的位置比较,而且还分不清优劣,还在难以取舍,这不是糊涂吗?

王友山倒是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纠结危难,他说完那句后在书案上翻检几下,拿出一个信封来,打开递给王兆靖。

入神的王兆靖下意识的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王友山皱了皱眉说道:“你在发什么呆?”

“孩儿刚才想到父亲北去,家里的银子一定要多带些,到那边毕竟还不是一切安定,还有些未知之数,需要自己做准备。”王兆靖立刻找了个理由。

王友山也能听出王兆靖的言不由衷,但他也不细究,看着自家儿子接过信封后就笑着解释说道:“这封信你拿着,明年漕运通航,会有人来找你买竹子,你凑五百根给他就可以,会给你现银五千两。”

一根毛竹卖到最贵也才二百文三百文,徐州附近已经是竹子产地,根本不值钱,怎么能卖的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