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母亲何翠花那里顾得上这些,看到一处血泡,看到一处伤疤,就忍不住哭着埋怨。
每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赵进都不知道怎么应付,每次都觉得很感动,却又很难受,手足无措,到最后他只是说了一句:“娘,孩儿这不是没事吗,我饿了!”
“快进屋去,娘给你做羊汤,给你烙饼。”听到自己儿子说饿了,何翠花终于醒过神来,一迭声的说话,擦擦眼角就去招呼赵三的婆姨,一直怯生生呆在边上的孟家兄妹连忙跟过去帮忙。
父亲赵振堂在那里擦拭了半天,总算止住了眼泪,想开口却担心失态,只是对赵进招招手,示意跟着进屋。
父子二人到了屋中坐下,赵振堂先叹了口气说道:“算算这猢狲死的时候,正是昨天城内杀贼受伤那一刻,还真是巧,难不成是替我挡了灾?”
赵进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笑着问道:“爹,你肩膀上的伤要紧不要紧?”
“死是死不了,按说也废不了,不过以后估计砍不下脑袋了,这刽子手的差事要别人做喽。”赵振堂颇有些惆怅地说道。
对谈中赵进能发现,别看自己父亲刚才对母亲的伤心不耐烦,可对这只猴子的死,赵振堂未必就不放在心上。
“不做就不做了,现在孩儿各处做的还算不错,爹娘跟着享福就行了。”赵进开口说道,他在城外何家庄,赵振堂在城内衙门里,内外相隔,一有事彼此牵挂,还不如接到何家庄那边孝敬。
赵振堂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又不是老的不能动了,享什么福,你那算不错吗?凶险成这个样子,天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性命,这话晦气,不说这个。”
父子两个转开话题,少不得说说昨日城内外各自的惊险厮杀,流民大举攻城的时候,赵进还没有赶到,瓮城城门危险的时候,赵进还在外围,对细节和经过不太了解,王兆靖所见所闻又和赵振堂的不同,而赵振堂这边对赵进如何决定援救,怎么在城下鏖战也不清楚,彼此交流,又有一番惊心动魄之处。
“这些事别和你娘讲,她听到又要被吓坏了。”赵振堂少不得叮嘱一句。
“那蔡家在曲里铺周围可是一霸,秋粮在那里根本收不上来,官差更不要说插手,全是蔡家说得算,老蔡居然能听你的指派,还真是没想到。”赵振堂笑着评点说道,徐州地面上的英雄谱,他自然精熟。
“有句话叫唇亡齿寒,徐州州城真被打破,整个徐州地面,甚至连带着周围都要糜烂,这道理大家都懂,所以才愿意一起出人出力,不过还真是没想到,这伙流民居然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城内有内应,还能攻上城头,有这个能耐,为什么只来动徐州,沿途城池可是不少。”赵进疑惑感慨说道。
赵振堂下意识想抬起受伤的手臂,牵动伤口一疼这才没动作,只是说道:“蹊跷,蹊跷,又是有船过河,又是不计死活的攻城,如果真想着洗村子求食,去邳州沿着河一路走,那可比徐州这边肥实多了。”
战斗的时候,很多细节考虑不到,现在回想,自然能发现很多疑点,赵振堂说完这个脸上却带着些怒色说道:“这次守城从头到尾都是乱七八糟,要是调周围的乡勇团练帮忙,何至于打的这么辛苦,听衙门里的人说,那个混账杨举人和知州出的主意,说什么本城力量足够,那糊涂知州也就答应了,现在想想,这分明就是对着咱们家来的,估计觉得流民不会攻城而是祸害乡里,想要借刀杀人,小进,你不要放过杨举人这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