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省得,有这一袋已经是福气了,其余的一定看好。”那两个庄户汉子肃然回答说道,车夫点点头,上车扬鞭,赶着牛车继续前行。
两个庄户汉子把七个麻包草袋放在独轮车上固定好,一个年轻些朝着里面伸手抓了把,然后放在鼻尖深吸了口气,又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开口说道:“叔,白花花的大米啊,闻起来都是香的。”
“你可别乱动,咱们家那一袋子要计算着用,其余的一定要存好。”那年纪大的急忙说道。
“叔,俺知道的,听说咱们徐州教里没多少家办这个差事?俺这几天各处看了看,教里面的兄弟们好像都不知道。”那年轻人兴致勃勃的问道。
那年纪大的庄户汉子立刻急了,连忙问道:“你和别人说了吗?露出风声了吗?这是要碎舌头遭雷劈的啊!”
“俺不是小孩子了,俺要乱说,就被雷劈了,就进不了那啥啥家乡……”年轻人也急了,在那里赌咒发誓说道。
看到他这个表现,被称作叔的总算放松不少,吐了口气说道:“真空家乡,说多少次你也记不住,将来怎能有出息。”
“叔,这次咱们办好了,上面会有好处吧!”
“给教里办事,那是积攒福德的,还谈什么好处,不怕被佛祖听了去。”那被称作叔的训斥了句,脸上却露出笑容,接下来又是喜滋滋地说道:“咱们徐州各处香堂已经被妖孽把持了,他们早晚要遭报应的,到时候,你叔也能做个传头,没准你还能跟着做个小传头……”
“真有这个福气,周传头可是睡了好几个寡妇小媳妇。”叔侄两个一边议论,一边推着车远去了。
在徐州的农户,弄一袋米要精打细算,再折腾些野菜之类的,也能勉强度日,而在山东各处,除了紧邻运河的几个重镇,几位藩王居住的城邑,其余的地方则是人间地狱,不要说粮食,野菜树根什么的也被吃了个精光,人吃人的人间惨剧已经不能让人震惊了。
侥幸不死的流民们聚集成队,到处求活,山东乡野间的豪门大户都是结寨自保,很多寨子围子被流民们打破,这些豪门大户的积储被吃了个精光,全家也加入流民的行列,也有的青壮足够,装备尚可,高墙深沟,杀死了足够多的流民后,侥幸存活下来。
流民们不敢向北走,因为北边有大军驻扎,而且北边并不比闹灾的地方号多少,大家都在向南,都说江南是鱼米之乡,都在说扬州繁华无双,大家都觉得能到那边去就能够脱离苦海了。
可饥饿不仅仅会让人没有体力,同样会夺走人的性命,很多人走不出自己的家乡就饿死了,但受灾的地方太多,流民的数量太过巨大,还是有很多很多人走出了家乡,还算能维持的山东兖州府一带,流民越来越多。
济宁州富庶无比,积储漕粮无数,但这里流民不敢去,因为此处驻扎重兵,又有乡绅们组织的团练乡勇,不仅会阻拦流民进入,甚至还会主动出击扑杀镇压,而且临近济宁州,还有鲁王所在的滋阳,衍圣公所在的曲阜,这两处都是驻军卫所密集,团练乡勇众多,大家为了求活,而不是为了求死,都是主动避开。
来到兖州府,济宁州、滋阳县、曲阜县三地就好像横在兖州东部的闸门,拦住了想要过去的流民大队,所以流民只能停在郓城县、巨野县、嘉祥县这小小的三角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