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辛辛苦苦花了两年时间培育出来的成果,就跟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一样,眼看着就要临盆落地了,结果竟然被人毁掉了,谢时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谢府的马车在水泥路上飞驰,很快便到了山脚下的谢庄,谢时顾不得晕车,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往实验田一看,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谢时不由地心下一沉。黄午早就派了人在门口候着,一听谢时来了,赶紧跑来负荆请罪。
谢时打断他,边往实验田走边问道:“如今实验田情况如何,烧了多少田?谁干的?”
黄午赶紧解释,“官人放心,因那些看守的军士们发现得早,只烧着了一处田地,且菩萨县令,老天爷保佑,烧的那处田地恰好不是种仙稻的地方,而是您安排的那什么对比区。”
谢时闻言,脚下瞬间停住了,半天之内心情简直如同过山车一般,这会儿他心还紧张地怦怦跳,“此言当真?那你派人来说实验田被烧了,话怎么说一半呀!”存心吓人嘛!
黄午连连告罪,“望官人恕罪,一开始小人吓个半死,着急忙慌地便派人去禀告您,后来扑灭了火势,仔细查看了才发现这事儿,实在不是故意吓官人您。”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园区,经此一遭,实验田区的看守军士检查得更严格了,除了谢时能够刷脸进去,其他人哪怕是黄午都要近身检查,尤其检查是否携带火石等危险物品!
谢时一一查看自己的宝贝实验田,果然毫发无损,打眼望去,金黄的稻穗压低了枝头,风一吹,稻香阵阵,谷浪连绵,瞧着长势便很喜人,想必不久后的夏收会是一场大丰收。
安下心来后,谢时才有心思追究起犯事的人。此时,几名身穿黑甲凶神恶煞的军士绑了几个农户过来,黄午等人显然都有些敬畏其中为首的军士朝谢时躬身行礼,禀道:“公子,此三人乃末将抓到的作恶之人,其中一人乃田庄农户,”后面的小兵将一个面相忠厚的中年农户推到跟前。
“此人吃里扒外,收受钱财贿赂,踩点多时,今日掩护两个细作混入园内,本想盗窃高产稻,被吾等发现,此二贼人又恶向胆边生,放火烧田……”
谢时定睛一看,果然是个熟面孔,此刻那农户面如死灰,也不为自己求饶,只跪在地上朝谢时磕头,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谢时耳朵灵敏,听着不由叹了口气。既然觉得自己于他有大恩,又为何要背叛自己呢?如今忏悔又有何意义?
第119章
谢时敏锐意识到今日这些纵火犯恐怕来历不简单,毕竟试想若是普通人或是只想要盗取高产稻种的人,被抓住绝不会干出放火烧田此等极端的事情,这分明是抱着得不到也要毁掉的仇视心理。
谢时继续追问:“可有审出这些人是何人派来的?”
那军士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谢时了然,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二人的谈话才得以继续。
“说吧,可是其他势力派来的?”
军士恭敬禀道:“公子高明!此二人正是徐寿真手下第一号幕僚彭玉派来的,据那两个纵火犯的供词,蕲水如今旱情严重,他们宰相也就是那姓彭的,偶然听闻乐县有亩产翻倍的仙稻,便起了夺取的心思,他们本来想偷了稻种后,同外头的人手接应,再一把火烧了您的实验田,以绝后患,如此一来,这仙稻天下便只有他们一方拥有。”
谢时气笑了,“天真!我怎么可能不留稻种,这些人除了心思歹毒且蠢笨无知。你们可有人受伤?”谢时忽然想起方才说起贼人外头还有人接应,不由地提起了心,幸好当日听从伋兄的建议,让他派了一队黑甲卫驻扎在这,要不然他这田庄全是一群老弱妇孺,哪里抵挡得住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匪人!
那黑甲军士迟疑了一番,“吾等并未受伤,已将其同伙一网打尽,只是,当时农田有一农户在侍弄田地,歹徒来时,他拼死同其搏斗,腹部被砍了一刀,恐怕……”
谢时面色如霜,一双素日里天然带笑的眼眸此刻涌起了滔天怒火,“彭玉、徐寿真是吧?好,这个仇谢某记下了,来日一定奉还。”
谢时平日里瞧着温润如玉,好似全无棱角,到处做善事,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不仅收留流民安置于田庄种,还办了养济院和免费的私塾,仿佛无害到了极点,无人不想亲近于他。
实则骨子里谢时依旧是现代世界那个为世界所排斥的方外之人,天煞孤星的命格所加诸其身的,虽不至于让他堕入全然的黑暗,却将他置于灰色地带——他冷眼旁观着世界,他的仁善并非天生,而是端看他人如何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