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璞听到韩氏的兵卒说起关押招安使团人员的缘由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兀思竟率领朝廷派来的官兵同韩伋的兵马直接起了冲突!别说韩伋所派驻守福州的兵马本就是精兵强将,单单他们所带来的一千兵马,在数量上就无法同人家抗衡,若非如此,他又何至于苦苦寻求脱身之计!
兀思脸色发黑,“招安无望,我原想整兵回京,没想到那韩贼竟派人守着营地门口,不让我们走!这摆明了是想软禁我们……我一时气不过,才同他们起了冲突……”兀思在京师大都高高在上惯了,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再加上新收的美人在边上煽风点火,头脑发昏,才酿下了大错,被韩伋的兵马理所当然抓了起来,就连谢璞等人都受他连累,通通被关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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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县,韩伋正在批阅福州送来的公文,待看到处理谢璞等人的禀报文书时,将那封公文递给身边正处理书院庶务的谢时,“阿时且看看。”
“嗯?这是什么?”谢时不明所以,放下毫笔,接过那折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眉头一挑,“这谢璞竟然在牢中还嚷嚷着要见我,是指望我看在血缘的面子上,捞他一把?呵,想得还挺美,我不让他子替父受过,已经算我心慈手软了。”
蓦的,谢时轻轻摇头,“有一个地方不对劲,能混到将军的人,不至于这么冲动无脑,是不是咱们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那大胡子蒙将竟如此鲁莽,带兵同韩伋的人马干上?
韩伋很喜欢他口中的“咱们”,又见谢时如此敏锐,眼中不由露出纯粹的赞赏,“我的阿时聪敏至极。”
两人的案桌本是紧靠着,此时谢时大半个身子倾过去他那边,笑着揶揄,“伋兄这是在替我出气?”有些上位者一言不合,便要斩杀来使,韩伋没有这等习惯,若按以往会直接将这群碍事的人赶走,如今却费了心思暗中挑拨,将他们关押入牢,摆明了就是为了留着给谢时出气的。
说到真正的连累,还是谢璞连累的兀思哩!
美人在侧,笑意盈盈看你,此时谁还有心思处理公事?韩伋大手一捞,将人揽了过来,谢时不设防,直接倒在他怀里,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匆匆看了一眼屋外,此时原本就远远候着的侍从们已经颇有眼色地默默退了出去。见无人瞧见他俩这般,谢时才放下心来,不由拍了一下身边人,“干嘛呀,让人看到多不好。”
“阿时担心别人知道吗?”韩伋见他这般反应,忽然问道,话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为何,谢时愣是从这平平淡淡的话中第一时间察觉到一股隐晦的委屈,不由解释道:“怎会?只是因为上次你在我房中,被家里的小厮儿看到了,我……我害羞不行嘛!”被撞见这种事什么的,就跟公共场合接吻一样,谢时想想都觉得脸红!
为了挽回面子,谢时轻咳,反问道:“难不成你不会害羞的吗?”不是都说古人在这种事上比较保守内敛?
韩伋却不说话,只一眼不眨地盯着因为羞意而眼带春水的人,忽而缓缓凑近,谢时抬头看他,也不说话了……
片刻后,谢时抿了抿唇上的湿润,用那折子扇风,试图驱散面上和心上的热意,故作正经道:“行了,这位主公,注意场合啊,百日宣淫要不得!”
韩伋轻笑,拇指轻轻按了按他微肿的唇,答了他上一个问题:“有何可羞?我的阿时又非见不得人。”韩伋言下之意,他不惮于向世人宣告他二人的亲密关系,哪怕以他的身份,断袖实在过于惊世骇俗,他此举乃冒天下之大不韪。
谢时眼神不由软了下来,两人一阵亲昵,末了,谢时轻声问他:“夕食吃什么,庄子那头送了一些白鸭子过来,咱们今晚吃烤鸭怎么样?”这会才吃过朝食,谢时便已经开始操心起了夕食,或许是在这人身边,日子安逸得只需要烦恼吃什么吧,谢时笑自己难得的感性。
“都依你。”作为被投喂的一员,韩伋没有任何意见。
谢时从他身上起来,笑道:“我家主公好养活得很呀,都不点个满汉大餐让我发挥一下水平的!”
春江水暖鸭先知,田庄送来的鸭子虽比不上后世培育的专门做北京烤鸭的“填鸭”,但也是白鸭品种,谢时在田庄时一眼相中几只,后头便吩咐黄午再养上一段时间,等鸭子到了五六斤重再给他送过来,这个重量最宜用来做烤鸭。
谢府没有烤鸭炉,为了方便,谢时没有选择挂炉烤或是焖炉烤,而是直接用的叉烧烤法,铁条制成的叉子从宰杀干净的鸭子腿内根部穿过,直接到两股鸭叉上。给鸭身反复浇烫开水让鸭子膨胀起来这一步是游泗水和其余两个食堂的帮厨过来帮忙做的,最近谢时忙得没时间管书院食堂那边,今日要做新菜便让游泗水等人来学学,他在一旁指点,乐得偷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