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云吞是用青翠欲滴的荠菜和嫩猪肉做馅,包好了放到油锅里去炸,炸得金黄酥脆,内里嫩滑腴香。考虑到韩伋嘴上不说,但却是个纯粹的肉食动物,因此这云吞馅里头啊,八分肉两分荠菜,猪肉取的是刚满三个月的小乳猪后腿部位的肉,既嫩又香;荠菜则是今早庄子那边特意摘了送过来的,一同送过来的还有各种果蔬,其中还有一篮子槐花。

韩伋帮忙端饺子,一打开瓷碗上的盖,一股清甜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饺子汤上还飘着槐花碎。

谢时见他端着饺子汤过来,朝他得意道:“槐花饺子,你肯定没吃过。”

韩伋笑道:“确实未曾尝过,外人无阿时这般清雅心思。”

谢时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地抿了抿嘴,掩饰住了快要溜出来的笑容。

伴着廊檐下滴滴答答的夜雨,两人舒舒服服用完了这顿夕食,正所谓“原汤化原食”,于是又各喝了一碗饺子汤。

饭毕,谢时看着暗下来的天色,以及外头似乎没有停意的雨,忽然唤身边人:“韩伋。”

韩伋看向他,应了一声,“嗯?”

谢时却没有回头,眼睛只盯着屋檐看,仿佛那有什么好东西吸引了他,只轻声道:“雨好像不停。”

韩伋好似预感到什么,走到他身边,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他,同他一同看雨。

“不如你今晚留下来吧。”“我可以借宿一晚吗?”片刻后,两人一同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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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值勤的小厮儿提着洗漱的热水,奇怪地等在外头。小厮儿纳闷,官人今日怎得这么晚起?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就出门去田庄了。

“咿呀”一声,紧闭多久的门扉终于由内而外打开,却走出一个陌生的高大面孔,小厮儿吓了一跳,差点就要高喊人来抓贼了,幸好下一瞬,从这“贼人”的肩膀处,又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小厮儿熟悉的自家官人。

谢时没有意识到周围围观的下人,他仍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此刻一脸困倦地半倚着旁边人,美目半阖,低声嘟囔道:“好困。”

韩伋一边稳稳扶住身边人,一边朝小厮儿伸手接过热水,道一声“劳烦”后,便揽着怀里人,顺道关上了房门,徒留下了目睹了一切的小厮儿在风中石化……

第105章

福州城,招待来使的客舍内,兀思在房中踱来转去,面上忿忿,“那韩贼竟敢趁着我们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出兵,如今接连占据了周围几州,如今看来,这厮显然毫无接受招安之意,简直就是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说完,兀思他又将怒火的矛头指向一言不发的谢璞,道:“谢侍郎你在这福州城中呆了大半个月,难不成就是干坐着,为何一点风声都未收到?若就这样回了大都,我等要如何同陛下交代?!”

谢璞被他来回转悠转得心烦,又听到他这番指责,简直憋不住心头的怒火,冷笑道:“我连日周旋之时,听闻兀思将军收了好几个南地的美人?兀思将军怪我一事无成,可曾从旁协助?”

两人唇枪舌战,归咎到底就是互相推脱责任,谁都不愿去想,他们就这么一事无成回了京城,陛下的怒火将会如何。

谢璞不愿同他再费口舌,“事已至此,兀思将军可有何妙计?”兀思恼羞成怒,他要是有计策,何至于此,最后二者不欢而散。

兀思走后,谢璞独坐于屋内,眉头皱得死紧,他本以为那谢时若是识相,见到他派去的人,定会立马上门来求问身世,他好以兄友弟恭之情拉拢。万万没想到,派去的家仆回来后,却说那谢公子听完他的来意后,一丝犹豫都没有,便直接否认了!如此一来,谢璞想要借着谢时招安的计划还未展开便夭折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这时韩伋出兵各地,连下几城。谢璞等人这下要担心的,不仅是回去后要如何交代,还有他们这群人会不会被韩伋扣押下来当人质!谢璞他爹可是当朝宰相之一。

谢璞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这会还想着,谢时是因为生在乡野,无人教导,不知陈郡谢氏子弟这重身份背后的分量,才会如此轻言否认,他身为谢氏嫡长子,亲自上门虽说有失身份,但事到如今,为了前途和性命,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也不知他的去信他爹收到了没,若是有他爹佐证,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然而,谢璞终究是没有机会“屈尊降贵”去乐县了,因为他的猪队友搞出了一桩大事,以至于还没等他晃过神来,招安使团下榻的客舍就被一群黑甲卫士团团围住,朝廷这帮人尽数被关押起来。

谢璞在牢里见到兀思的时候,世家公子的风度尽失,甚至发冠歪了都尤不自知,气急败坏:“兀思你要作死别拉着我啊!吾等身在敌营,本就如履薄冰,你竟敢带兵袭击韩伋的人?!”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