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夜晚,雪灯里还会透出一簇簇暖黄色的光来,谢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惊呆了,十分好奇这样的雪灯是如何制成的,又是如何在火光中维持住不融化的,可惜没有哪一个人敢违背韩伋的命令,让他走出房门到院子里看看。这么说吧,睡了漫长的一觉,连骨头都软绵绵的谢时这会连自己下床都不被允许,更何况出门这个举动。

谢时开玩笑地同来探望自己的韩宁道:“我现在跟个不良于行,瘫痪在床的人似的,你小叔太过于小心翼翼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连喝口水都得人喂。”谢时没说的是,他也会不好意思的好吧。

韩宁却跟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劝说道:“先生如今身体还未好全,小叔再小心也不为过。先生要好好听小叔的话才对。”

韩宁哭笑不得,这哄三岁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虽然这话有些雷人,但怎么现在人人都把他当易碎的娃娃一样对待,干什么都有人伺候实在是让人颇不自在,更何况还是韩伋伺候的他。

蓦然,谢时安静下来,他侧耳倾听,忽道:“宁哥儿,你听,外头是不是有小猫咪的叫声?”

韩宁的耳朵没有谢时的敏锐,他在屋内没有听到什么猫咪叫声,但是他知道自家先生的耳朵灵,他说有猫咪叫声,就绝对有。韩宁让谢时稍等一会,自个儿走出房门,让人去院子的墙角四处探听了一番。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来报,在东边墙角的一处草丛中,找到一窝刚出生不久的猫崽子,估计是哪一只母猫昨夜生下的,可惜的是,其中三只都已经冻死了,只余下一只黄白花色的狸花猫有气儿,刚才就是它一直在叫,不过声音太过微弱,只有谢时这等异常耳力的人才听得到。

谢时一听有一只小猫,就想掀开被子下床去看看,不仅一旁伺候的侍从们差点给他跪下,就连韩宁都被他吓得,不顾仪态,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了谢时的动作。

“先生,您别急,我让下人收拾一下,给它包个被子暖暖,再送过来给您看好吗?”

谢时见他这么紧张,知道自己吓着人家小孩子,点了点头,道:“去吧,顺便让人给小猫弄点羊奶喝,刚出生的小猫跟人一样,只能喝奶。”

知道谢时挂念,几个下人的动作飞快,相互配合间,很快就收拾干净好猫咪,用一个襁褓一样的小被子包住它,暂且放在一个小小的竹篮子里头,提到谢时面前。恰好,去厨房的仆人也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羊奶。

谢时在榻上,没人敢让他下床来,他便充当指挥,按照从前刷过的云养猫视频,教导人给小猫喂羊奶。喂奶主力军是韩宁,小少年如临大敌,拒绝了下人的代劳,自己捏着一根小小的勺子舀起一点羊奶,送到小猫嘴边,小猫连眼睛都还没睁开,但这会或许是闻到了奶味,条件反射地开始舔。虽然一次只能舔一滴,但好歹是喂进去了,韩宁完成了先生的嘱托,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慢慢的,在温暖如春的屋内,小猫咪冻成冰棍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温热,僵硬的四肢开始活动起来,到最后,都不用韩宁喂,就自己吸着小鼻头往羊奶碗那里去舔食了。谢时全程笑眯眯地看着,见它吃饱喝足,四肢蜷缩在一起,巴掌大不到的一团窝在竹篮子里睡着了。

韩伋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幕,美人长及腰间的青丝用一根玉簪松松束于脑后,额间掉落几根碎发,清隽脱俗中,添几许风流写意,此刻正托腮望着旁边篮子里的东西,嘴边带笑。

“这是什么?”韩伋出声,谢时抬头看来,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朝韩伋招招手,轻声道:“今天在院子里捡到了一只猫崽。”

韩伋正要皱眉,便被了解他的谢时一把打断,“放心,我没下床,是让韩宁去外头找的。”

韩伋这才满意作罢,朝旁边站着的韩宁点头道:“做得很好,马厩里的那匹天方宝马生下的那匹小马奖励与你。”

天方是古代华国对于阿拉伯地区的称呼,韩伋的马厩里有无数好马,其中便包括大名鼎鼎的汗血宝马,即阿哈捷金马,不过韩宁唯独钟情于那匹来自天方的玄色神驹,高大神气,且体态庄严,通体墨色,奔袭起来,千里绝群,名为玄影,是韩伋出行最常用的坐骑。韩宁自然不会夺小叔之好,而是看上了玄影的孩子,一匹继承了玄影出色外表和能力的小马驹。

不过韩伋之前因为他年纪未到,一直按着不给他,今日不知为何松了口。虽然很喜欢那匹天方小马驹,但韩宁当着小叔的面,还是摇摇头,道:“这是侄儿该做的,叔叔不必赏赐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