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率先打开其中一个白玉小盒的盖子,里头果不其然装着胭脂,只不过这颜色和味道瞧着,就跟她平常用的不同,这胭脂颜色鲜艳异常,且靠近了还有一股浓郁甜香,韩夫人将东西凑近鼻间一闻,笑道:“竟然是玫瑰膏子。”她让人取了一根干净的细簪子过来,挑了一点在手心里,很容易就化开了,且颜色一点都不薄。
云萝在旁边一看,便道:“这胭脂打在腮颊,肯定好看极了。”
果然女子无论到了哪个年纪,都不会失去爱美的天性,方才还在说自己老了的大夫人,这会便眉开眼笑吩咐道:“快给我拿个铜镜来,我上妆看看。”莺歌儿很快拿来了铜镜,大夫人抹了一些在脸颊两侧,玫瑰色的胭脂上脸后,浓淡适中,衬得大夫人人比花娇,气色一下子好了许多。
她又打开另外一个白玉盒子,竟是另一种粉红调的胭脂颜色,打在脸上显得幼嫩过于年轻了,不太适合出门上妆,但在闺中用却是极好的,毕竟哪位女子不愿自己看起来年轻貌美一些呢?
然而这两件上好的胭脂相比于接下来两样东西,却只能算一个不起眼的陪衬了,完全就是谢时拿来凑数量,让礼盒看起来好看一些的东西。
“这……是何用?”大夫人接着打开的是那个长形的带扣扁金盒,然而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金盒子里头不是什么首饰盒,而是分了六个格子,里头是颜色各异的色膏,红的橘的粉的紫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白色和棕色的。
莺歌儿眼神尖,瞧见木盒子里头还有一张纸笺,应当是类似八珍阁附赠的使用说明,便出声提醒。大夫人一看,还真有!她是个识字的,拿起来细细瞧了,才恍然大悟朝左右道:“这竟然是一种叫做眼影的东西,可以抹在眼皮上起明眸亮眼之效。”
这些别说云萝,就连屋内伺候的婢女都好奇地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眼影是个什么样的新鲜东西。谢时自打知道自己可能会穿越,着实看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古代营生点子,有一次翻到一则小册子,竟然是教人怎么自制古代化妆品发家致富的,他当时没有细看,但瞄了几眼,因为做法简单,到底记住了,如今在准备给韩家女眷的礼物上便派上了用场。
除了这眼影,木盒里放着的那几根让人捉摸不透的长条细管子,其实打开来就是可以旋转使用的口红,要做这口红,最难的点还不在于里头的膏体,其实是那几根可以旋转出膏体的铁管子。
好在自从知道谢时时不时会折腾些东西,不少都是赚钱的好点子,岑羽一早就同他说了,需要些什么东西和工匠同他说一声,他打包票准给谢时找来。这一次就是岑羽找来的专门做首饰的老工匠心灵手巧,经验老到,按照谢时的描述外加草图,费了不少功夫做出来的。
岑羽闻声而来,见了这东西,立马就想拿走去做样品生产,还是谢时说出这是给韩大夫人准备的礼物,他才作罢。不过没有样品,有那老工匠其实就已经足够岑羽去开发新产品了。于是老工匠得了赏银,还一夕之间从一个普通工匠成了指导一坊工艺的大师傅,从此以后对谢时那叫一个感激涕零,逢人就夸谢公子的好,也是一段佳话了。
谢时送的这几样东西,尤其是口红和眼影,完全成为了韩大夫人的心头宝,她也不管那些族老的心思和刁难,完全沉浸在了美妆的世界里。
迈出月亮门的时候,谢时走着走着突然打了两个喷嚏,身边的韩宁担忧地看向他,“这几日天愈发冷,先生可是着凉了?”
谢时没感觉到有发热的迹象,便摇头笑道:“无事,说不定只是我爹在家中惦念我了。”他说完,看着这天,话锋一转,问起一事,“宁哥儿,福州往年冬日会下雪吗?”
韩宁回想了一下,答道:“最冷的时候会下一两场,但不是每年都下雪的。先生喜欢雪吗?”
身为南方人的谢时却极爱雪,在首都读研的时候,第一次见雪,可把谢时给开心坏了,在雪地里站了好久,隔天便重感冒了,被几位老教授连番电话轰炸说了一顿,让他爱惜身体。
此时听到韩宁这么一说,谢时倒是没有失望,反而仰头轻声道:“瑞雪兆丰年,希望老天爷能赏面,下场小雪吧。”
韩宁好奇,“那先生,为何只是小雪呢?”
谢时边走边道:“因为雪太大了,庄稼来年是长得好了,穷苦百姓这个冬天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们大多人的房子都经不起大雪的倾轧,棉衣也不够保暖,怕是会冻死不少人。”
韩宁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暗道,先生温柔至斯,怜民如此,小叔说得对,我合该同先生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