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矮”改良种或许还未能确定是否能推广引种,但这新犁和肥田之法却是已经被证实了能够增加田里粮食收成的,想来,等谢家庄这边今年的收成情况传出去,来年开春播种恐怕不止临近的田庄,更远的农户得到消息,也会纷纷效仿。
然而或许是喜事过多了,老天爷要给谢时添点堵,一场秋雨下来,不仅天气正式冷了下来,本来身体已经大好的谢时,也因为夜里着凉得了风寒,吓得谢巨赶紧同酒楼请了几天假,回到山上宅子来照顾自个儿子。
谢时穿着厚棉衣,正被谢巨强制按在床上躺着修养,谢巨边给他掖被子边数落他,“这么大个人了,夜里还能踢被子,看来还是得给我们时哥儿说亲了,娶了夫人好歹有人看顾着。”
谢时无奈,他只是得了感冒,并没有虚弱到需要在床上躺着的地步,但无奈谢巨就是把谢时当成易碎的花瓶一样,一听他身子有点不好,立马就草木皆兵,这或许也是原主的体弱多病的锅吧。至于谢巨又重提的娶妻之事,谢时没有回应,只做没听见。
屋外仆从的通报打断了谢巨的唠叨,谢巨让人进来,仆从进屋,躬身禀道:“官人,韩山长来了。”
谢时立马从床上坐起,下床穿鞋,“伋兄来了,我可得去招待他。”
谢巨没有理由拦住他,只好给谢时又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袍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才放他去会客。
谢巨还道:“时哥儿你去见山长,我去厨房准备你想吃的牛肉火锅,今日夕食便留山长在府中吃吧。”
谢时正有此意,还没感冒之前,正值稻收时节,他可是兴致勃勃用今年田庄收成的新米指挥人做了粿条,就连沙茶酱都摸索着口味做好了一些,结果还没吃呢,就生病了。
虽然谢时认为自己没什么大碍,但身体却是不会骗人,起码韩伋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狠狠皱起了眉头。他甚至快走了几步,上前拦住了出来迎接的谢时,等人靠近了,谢时正要笑着开口,就感觉眼前一黑,却原来是韩伋脱下身上的披风,给他严严实实盖住了。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谢时:……伋兄,您礼貌吗?
韩伋却是半分让他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人揽进了屋内。进了屋,谢时将盖住头的兜帽拿了下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韩伋犹豫了一下,才道:“看府上叫了大夫,担心你,过来看看。”他皱眉看着眼前人散发着不正常红晕的眼睛和双颊,严肃道:“如今看来,阿时确实生病了。生病了怎还出来见风?”说完他又把谢时正要脱下来的披风又给披了上去。
事实上穿得很多以至于已经感觉到热的谢时只好作罢,他边随意地让仆从上茶和点心,边自然而然道:“听到你来,心中欢喜,没想太多,况且我没有什么大恙,只是偶感了风寒,伋兄无需担忧。”
谢时没注意到,他说前半句的时候,他对面的人神情变了一瞬,不过很快这异样便如幻影般散去。韩伋追问:“大夫怎么说?”
谢时懒懒道:“突然降温身体着凉了呗,开了药,喝几帖药就会好的。”
谢时总觉得他只是小病,大多数现代人感冒了,不吃药慢慢也会好的,但殊不知,旁人见他精神不似从前那般好,脸色发红,声音都含糊,只觉得担忧不已,毕竟风寒在古代也是不容小觑的病情,更别说谢时从前是个病秧子,更让人揪心。
韩伋想让他去躺着休息,但是谢时毫无睡意,韩伋只好陪着他说话,两人说起乐县流民的安置情况,又提及年底田庄的安排,最后还讨论了一下乐县外头的战况。
谢时喝了一口热奶茶,叹气道,“就怕外头那些什么香军青莲教教众打到福州这里来,如今安生的日子便没了。”
韩伋却是淡淡道:“阿时无需担忧。”
对面的谢时:……差点忘了,他的好友也是个造反头子呢,别人打过来之前,说不定他已经打出去了。
晚间,谢时终于吃到了阔别许久的牛肉火锅。说是火锅,其实更像是暖锅,按照北方的吃法,涮锅子的全是羊肉,牛肉则是用来烤,没有刷牛肉吃的,但南方尤其是潮汕地区,则恰恰相反,火锅最爱涮牛肉。
谢时涮肉用的是学田自养的黄牛肉,到了冬天,个个长得肥膘肉壮。虽然古代官府禁止宰杀耕牛,但谢时穿越后,才发现牛肉恰恰是民间最常吃的肉之一,这其中是个什么原因,谢时没有去深究,但不妨碍他愉快地吃起了牛肉火锅。
不同于所谓的开水“清汤”,谢时吃牛肉火锅,喜欢用牛骨炖汤,炖到差不多了再加入切块的牛杂牛腩这种比较“野”的乡土做法,这是从他的一位潮汕的研究生师兄那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