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有些心动,但韩伋担忧他,专程跑来看他,他也不好丢下友人,独自出海潇洒,才有了这一邀请。谢时想的是,若是韩伋没有兴趣,他便拒绝,留待日后再去。可惜他不知他的好友有洞察人心的本事,早就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的想法。韩伋自然不会拒绝谢时想做的事情,再加上这一趟本就是为了他而来,因此欣然应下。

同时他道:“我观盐场已成,无需阿时再盯着,从海上回来后,阿时可要同我返回乐县?”谢时正好有些担心他试验田里的宝贝稻穗,听他一说,也点头应下。

第二日,天气晴朗,风浪不大,正是适合出航的好日子。谢时一大早起来就有些兴奋,连带着身边伺候的人都被传染了好心情,有年轻后生还胆大地打趣:“官人这一看就是从未出过海的人。”

谢时也不恼,他虽然生在海滨之城,但确实没有坐过船入海过,因此才会如此兴奋。

他笑道:“我还真没出海过,也不知道我晕船不,海女可千万要保佑我不要有这毛病。”

众人大惊,这才想起都忽略掉了这个问题,他们都是海边长大的,自然不会有晕船这种毛病,有年长的劝道:“官人,要不咱今儿先不去了?”

谢时摆摆手,“没事,我今早已经拜过海女了,还带上了清凉油,若是有事,涂上一点便会缓解。”

仆从们见他执意,只能不再劝阻,只是一个个都将自个儿认为能防止晕船的东西都给谢时带上,谢时哭笑不得地收下。

除了这些东西,谢时还带上别人按照吩咐给他做好的海钓鱼竿,和自己做的鱼饵,便要出门,后来想了想,又把厨房里的调味料带上了一些,若是钓上了什么海货,正好可以在船上做了吃。

韩伋今天和他一样,都是一身利落不累赘的窄袖短袍,配上他面无表情的俊脸,活脱脱一冷面杀手。然而这种帅气冷峻在谢时给他戴了一顶宽沿防晒草帽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谢时:……不戴又晒得很,但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戴,要丑一起丑才是好兄弟。

趁着风向偏转,谢时和韩伋一同踏上这艘足足有三层楼高、可载二百人的大海船。说实话,在看到这艘海船之前,谢时尚未能真正意识到韩家的财力和权势之雄厚,直到他看到了这艘在这个世界都算得上技术最先进的海船,他才了解到韩伋起事是有多大的底气。

而据说这还不是韩家最大的一艘船,最大的那艘如今正出远洋贸易,足足可以载货万吨,载人上千。只能说,韩家的富贵超乎谢时的想象,不愧是从前朝发展至今的大家族。

虽然不是蒸汽动力的,但借着风向和靠着巨大的风帆,船在海上航行的速度并不慢,很快便不见海岸。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时出门前听身边人的建议,拜了海女的缘故,第一次坐船出海的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精神抖擞得很。

他见韩伋也没有任何异样,行动间对船的构造颇为熟稔,好奇问道:“韩兄不是第一次出海吧?”

韩伋点头,拉着处于风口的谢时退了些,挡住海风,回他:“海船建成之时上来过几次,后来坐船出海到过对面的琉球。”本朝立国初期,世祖曾派员到琉球宣抚,还设立了澎湖巡检司,这澎湖巡检司就隶属于福建泉州路同安县,这是对琉球设立官署的开始,此后有愈来愈多的福建百姓越过海域到达琉球经营。

琉球啊,那可就是宝岛湾湾,还未被荷兰人殖民占领、未遭东瀛抢占,未与大陆分离的的宝岛。谢时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豪情,华国的历史他无法改变,但在这平行时空,或许他能做些什么……

“阿时,我们到了。”韩伋的话打断了谢时的遐思,谢时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适合海钓的地方到了。海船没有再加速,船员们开始用饭,谢时和韩伋便在船尾放下了鱼钩。

谢时没有海钓的经验,因此也没有任何技术,只是寻了一处看得顺眼的地方,用带来的鱼饵打了个窝,便放下鱼钩,开始坐等。韩伋也是门外汉,纯粹只是陪谢时胡闹,随行的还有存在感很弱一看就是来保护韩伋的齐俟。

谢时边欣赏没有经过人类污染的大自然景色,一边和韩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两人手上都握着杆,同一片地方,两人并肩而坐,挨着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好笑的是,前半个时辰,韩伋手里的鱼竿动都没动,谢时的鱼竿就没停过。

仿佛被下了降头一样,哗啦啦的鱼前赴后继地上钩,差点没把谢时桶里准备的鱼饵吃完,谢时乐得眉开眼笑,还朝韩伋开玩笑:“今天韩兄出门是不是没有拜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