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在场众人都有不同程度诧然。

就连祖举一时半会都看不明白,自己的孙儿究竟有什么要紧事?事先也未曾多言。

陈县君问道:“大公子但管直言。”

祖昭表情严正,语气一丝不苟的说道:“大人,在下所言之事算是旧事重提,正是关于严令整治县内太平道。纵观近月动乱,皆少不了太平道党徒参与其中。如今太平道声势渐大,影响之广,实难估测。若有朝一日,太平道党徒群起闹事,所及之祸恐怕必会殃及各州各郡。”

陈县君倒是未曾料到,原来祖昭担心的竟然是这件事。他官腔官调道:“太平道之事着实隐患不浅,此事早先也曾奏报到郡府和州府,然则上面对太平道一事看法不一,简而言之,也是未有足够重视。故而各地官府无从下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接着又说道:“之前接连发生贼乱,确有太平道党徒活跃其中,但或许只是个别之例罢了,眼下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太平道图谋不轨。因此,大公子希望本县严令整治太平道,本县着实不知该从何下手?”

祖昭看得出来,陈县君并不是嫌此事麻烦,仅仅是因为陈县君与那些郡府、州府的官僚一样,认为太平道不是什么大威胁,甚至还寄希望太平道能缓和基层民众日益尖锐的矛盾,让穷苦老百姓们有一个可以寄托的信仰。

他面色不改,不疾不徐的说道:“陈大人,若论及证据,在下确实空口无凭。不过在下昔日令支县征伐讨胡贼时,千真万确是发现太平道从中策划甚至主谋勾结胡贼。最近半月,在下多次派人去四地打探相关消息,已然发现郡境之内多有太平道党徒作乱,这绝非偶然。”

陈县君微微拧了拧眉头,神色迟疑,道:“本县自是相信大公子的话,至于证据……”

祖昭不客气的打断道:“众所周知,郡中大乱,种种遭遇皆是在预兆天下必将生乱。不明白的人,只当熬过今岁备盗便能得以安稳,然而真正明白的人,则定然会看得更为长远,这场动乱绝不会那么轻易便能熬过去。”

陈县君脸色一番变化,心中跌宕不已,一时没有说话。

在场其他祖家长辈也多有脸上的变化,对祖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捏汗。

尽管右北平郡今年乱得不可开交,连太守都遭遇不测,但单凭一郡之乱妄称天下动荡,也实在是太过托大。然则,毕竟是祖家大公子,大家不能不给面子,故而无人出言反对。

略等了片刻,祖昭又道:“陈大人,若在下真有证据,早将此事呈报到郡府。整治县境之内的太平道,对陈大人而言不过是一句话之事。陈大人何须如此这般的踌躇?”

陈县君沉吟了一阵,他确实认为太平道不值得自己淘神,但既然祖昭坚持要针对太平道,对其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因小失大。于是缓缓点了点头之后,他感慨的说道:“难为大公子这般热忱之心,既是防范于未然,本县自当全力支持。明日本县便诏令全县,勒令县内太平道全部解散。”

祖昭欠身谢道:“有县君大人这番支持,我徐无县必能更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