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的师门秘传?”刘伯温闻听,又是微微一愣,旋即脸上就涌满了狂喜。上前半步,躬身下拜,“多谢主公!主公知遇之恩,伯温纵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他一直就不相信朱重九只是个简单的杀猪汉,他的自尊,也不准许朱重九真的是个大字不识的屠夫。大字不识的屠夫,写不出《沁园春》那样霸气的绝妙好词!大字不识的屠夫也不可能造出那么多巧夺天工的神器。
唯一一种解释就是,朱重九曾经像张良那样,偷偷拜过一个隐者为师,并且得到了其倾囊相传。这是刘伯温最能接受,也最符合其想象的一个答案。而今天,朱重九居然主动揭开了秘密,并且愿意将其所学与自己共享,让他如何能不激动莫名?
“伯温快快请起!”朱重九双手扶住刘伯温,笑着补充,“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早晚都要流传出去的。所以,干脆先从你这里开始。”
说着话,他又迅速将头转向徐洪三,“你明天再让枢密院给王克柔和吴永淳两个下一道命令,从即日起,若是有北方百姓过河逃难,就尽量放行。咱们淮扬既然不缺粮了,多收留几批流民,没什么坏处!”
“是!”徐洪三向来不会质疑自家主公的决定,立刻大声领命。
刘伯温却从兴奋中迅速冷静下来,从侧面看着朱重九,轻轻摇头:“一边弄得北方百姓没地可种,一边大肆吸纳他们来淮扬做工。主公的手段,还真是越来高明了!莫非这也是其师门绝学之一?能想出如此狠辣主意的人,才是真正的毒士。坏事全让别人做尽,好人我自为之。跟他相比,刘某简直先前那些所谓的歹毒主意,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第六十四章 苗军(上)
八月十五,建德路白起岭,数万湖广山民带着狗头面具,对月而拜。
数点暗黄色的篝火,在山巅跳起,宛若天空中的星星,彼此之间遥遥地练成了一长串。悠长而又低沉号角声,紧跟篝火的跳动在山岭间回荡,“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像祖先们的灵魂在呼唤,抚慰着山坡上那一颗颗不安的心脏。
仿佛受到号角声的指引,金黄色的月光从半空中洒下来,照亮山民们赤裸的上身,还有腰间悬挂的各色骨头饰物。有的骨头已经年代久远,表面被磨成一层暗黑色,很难分得清其部位和来源,有的骨头饰物,却闪烁着刺目的惨白,边缘处,隐隐还泛着殷红。
血肉腐烂后的气味,当然不会太美妙。然而山民们却不觉得白色骨头饰物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有何怪异。在山坡上各级祭祀的带领下,他们不断对着月光顶礼膜拜。腰间的饰物也随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彼此相撞,“哗啦啦,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忽然间,坐在最高处火堆旁的大祭司睁开了眼睛,将手中拐杖向着不远处的密林戟指。周围所有牛角号,便在这一瞬间换了另外一种急促旋律,“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啊哦,嗷嗷,啊喔,哇哦喔喔喔——”所有山民都跳了起来,一边叫喊着,一边模仿出各色野兽的动作。或者为巨熊,或者为野狼,或者为花豹、老虎以及别的捕食者,冲着密林张牙舞爪。
几名被推选出来最强壮的山民,抬着一头浑身漆黑的水牛快步冲上。在对着密林的一处石台前,双膝跪倒。一位头上粘着无数羽毛,颈部挂着上百颗野兽牙齿的长者,则快步从大祭司身畔急冲而至,守中利刃猛地向前一捅,就在壮汉们的肩膀上,戳破了水牛的心脏。
“哞——”垂死的水牛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呻吟。旋即,四蹄抽搐,热血顺着刀口喷涌而出。抬着水牛的壮汉们,则完全凭借自身力气,控制住水牛的挣扎。将刀口始终对准头顶上的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