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了铅的弹丸掠过三百余步的距离,一头砸进沙滩上,溅起成团成团的泥沙。岸上的徐州炮手们吓得一哆嗦,从炮位后站起身,撒腿就逃。
押阵的色目刀斧手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砍下一排死不瞑目的头颅。“不准退,谁退,谁死!”
手无寸铁的炮手们欲哭无泪,只好哆嗦着,重新返回炮位。
“给我轰!给我使劲儿地轰!”王保保放下一把从徐州军手里拐骗来的望远镜,咬牙切齿。
被李思齐拐带到蒙元一方的炮手们被逼无奈,只好鼓起全身勇气,重新调整炮身,装填弹药。朝着以前的袍泽,倾泻心中的恐惧。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轰隆!”高出水面的地形,让滑膛炮的射程,也得到了很大的延长。水柱一个接着一个,绕在徐州舰队的前后左右溅起,白花花遮住人的视线。
“让战船全都撤回来,把火炮全拆下来,架在岸上,跟他们对轰!”王保保得意地笑了笑,继续发号施令。“老子就不信了,就凭这四艘破船,他还能攻到岸上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黄河赋(十四)
他的判断非常准确。
四艘船,单侧八门火炮,的确攻不破三十余门火炮组成的滩头阵地。
尽管淮安军的战舰上装备的全是线膛炮,无论射程还是弹道稳定性方面,都遥遥地领先于对手。但在没有任何瞄准器具的情况下,依旧不可能保证任何命中率。
更何况还是在运动中瞄准,船身一刻不停地随着波涛上下起伏。
除此之外,被洪水泡软的土地,也极大地抵消了线膛炮的优势。炮弹旋转着落地,却无法再跳起来进行二次杀伤。除非正好砸在滩头的炮位上,否则除了吓人一哆嗦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而岸上的徐州炮手,却借助数量和地形的优势,打得似模似样。每当淮安军的战舰进入三百五十步以内,就是一排齐射。有好几次都蒙中了目标,打得战船侧舷木屑飞溅。
“就这样,告诉他们就这样打。每打中一炮,给十贯赏钱,当场兑现!”王保保看得心情大悦,挥舞着拳头命令。
以前没有火炮,所以他和自家舅舅察罕贴木儿,只能望河兴叹。如今自己一方大炮数量已经丝毫不亚于红巾军,作为世代以征战为职业的探马赤军,又岂会惧怕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