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跟上接应胡大哥!”吴良谋忽然鬼使神差地扯开嗓子招呼一声,高举着钢刀,与伊万诺夫两个一道,带领八十多名浑身是血的军官,迅速向胡大海靠拢。
光凭胡大海个人之勇,肯定破不了敌军的右翼防线。他们必须跟上去,将胡大海撕破的裂口继续扩大,将恐惧根植入每个蒙古骑兵的心中。
一众正在向胡大海偷射冷箭的蒙古骑兵,纷纷将短弓转过来,试图拦住吴良谋等人的脚步。谁料吴良谋、伊万,还有队伍中三十几个朱八十一的亲兵也豁出去了,居然仗着身上穿着板甲,在外围护住其他弟兄,一道迎着羽箭硬冲,三步两步冲到胡大海身后,再度组成一个铁三角,朝着骑兵队伍深处高歌猛进。
“冲上去,冲上去用战马踩死他!你们,你们还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么?!”千夫长伴格的脸像被人抽了几百个耳光一样红,驱赶着自己的亲兵,逆着逃命的人群迎了上来。“杀了他,谁杀了他老子下个月就举荐他带队出去巡视盐灶!老子说话算话!”
巡视盐灶,就意味着可以随心所欲向灶户们索要贿赂。一次下来,就是万贯缠腰。重赏的刺激下,又有十几名骑兵鼓起全身勇气冲了上去,先是乱箭齐发,然后举起弯刀,向下乱砍。
速度冲不起来,但他们还有战马的高度可以利用。居高临下,乱刀齐剁,总有一刀能创造奇迹。
眼看着胡大海就要被刀光笼罩,跟在他身后的伊万诺夫忽然大喝一声,将手中长矛奋力向前掷了出去。
“噗!”锐利的矛锋直接穿透了战马的脖颈,将可怜的畜生吃痛不过,身体猛地抬起前蹄,将背上的猛士武士狠狠摔了下去,摔了个筋断骨折。
“中!”“中!”“中!”队伍中持着长矛的红巾军将士,全都学着伊万诺夫的样子,将长矛向前投去。黑压压,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风暴。风暴过处,冲向胡大海的蒙古武士,像被冰雹砸过的柿子一般纷纷从马背上掉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插着一支到两支长矛,死得惨不忍睹。
“杀鞑子!”逃过一劫的胡大海仰头高呼,长枪连挑,将侥幸没被掷死的蒙古武士挨个挑于马下。从军这么长时间,从朝廷的官兵到红巾军的参谋,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冲锋陷阵的感觉原来是如此之酣畅。就像围着火堆喝烈酒,自斟自饮索然无味,但是有很多肝胆相照的弟兄们分享的话,肯定越喝越过瘾。
依旧有蒙古骑兵在伴格的催促下,接二连三向他冲过来。却或者被他迎面一枪刺死,或者被伊万诺夫和吴良谋等人乱刃分尸。
八十多条汉子,第一次配合,却完美地组成了一架杀戮机器。在蒙古骑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两名骑兵百夫长兜着圈子从侧面杀了过来,试图挽回一点儿颜面。吴良谋手疾眼快,丢出一面盾牌,砸在了战马的脖颈上,令其中一人的冲击半途而废。两名红巾军壮士从队伍中快速滚了出去,朴刀砍向另一匹战马的前腿。
“轰!”战马倒地,将一名红巾军壮士压得吐血而亡。马背上的蒙古百夫长被摔了个七晕八素,没等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就挨了二十余刀,当场变成了一堆碎肉。
“巴图,宝音秃,你们两个带人上!”千夫长伴格依旧不甘心,用刀尖逼迫着麾下的将士继续上前跟胡大海拼命。两名被点到名字的百夫长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将马头拉开,谁也不肯白白送命。
“你们——!”千夫长伴格又羞又气,拔出刀来要执行军法。“少将军小心!”一名亲兵伸手推了他一把,然后惨叫着落于马下“啊——!”。
“季平——!”千夫长伴格大喊,心里难受得如同刀绞。亲兵队长季平,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家奴,彼此间感情已经亲如兄弟。谁料今天,竟然眼睁睁地死在了他的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