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离有着和这个世界的战术风格迥然不同的概念,如果一场战斗,己方占了优势,能在大战半个小时之后获胜,钱不离就要想方设法在数分钟之内结束战斗!用双方的弓箭手来说,如果南星城上的弓箭手能和福州军弓箭手对射的话,他们的战术可以让他们从此刻开始一直对射到天亮,这是整个大陆的作战风格,讲究的是持久、留有余地;而钱不离的弓箭手则不然,如此疯狂的箭雨只能维续不长时间,时间过去之后,就算箭营的弓箭手还有几分力气拉弓,随身携带的箭矢也射完了。
钱不离主张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强大的攻击覆盖敌军、闪电作战!半个小时能打胜的仗在数分钟内完成,就是让士兵们把所有的力气都爆发出来,把半个小时能发挥出的攻击在数分钟之内发泄出来。攻击是无需防守的,至少,钱不离绝不会在攻击的时候还留有余地,这是一种极度疯狂的战术,也是让这个大陆的将军无法理解、又大吃其亏的战术。
南星城上的守军不算民夫还有四千左右的士兵,余楚杰等人从福州军的动态上判断出西门是福州军的主攻目标,所以在一段城墙上没有民夫,全是正规军的士兵。可惜在福州军的狂攻下,正规军和民夫没有什么区别,近千人都被逼在母墙的城垛下,抬不起头,还有近两千人惶恐的站在子墙上,如果他们想支援母墙,只需快跑几步、通过十几层的台阶就能冲上去,但望着头顶上空连绵不绝的箭雨,谁也不敢冲上去。
偶有几个胆大心急的士兵举着巨盾跑上台阶,刚一露头就会成为数十个福州军弓箭手集射的目标,纵使他们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几十发箭矢带来的劲道也会让他们倒栽回台阶下。
胡文新怒火上涌,他可以接受失败的命运,以前他也败过,但今天败得太窝囊了,当对方用弩箭进攻的时候,他命令士兵们都躲到城垛下,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谁知这一躲就陷入了被动,到现在云梯都摆在了城头,他们的弓箭手还没有做出一次有效的还击!
五面战鼓正立在城楼不远处的地方,七、八个鼓手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中,福州军第二轮弩箭把这些来不及躲藏的鼓手全部射死了,在这战场靠自己的喊声指挥是不可能,胡文新突然想起城楼中还有一面小战鼓,他长吸了一口气,捡起扔在地上的鼓锤,缓缓吹了吹鼓面上的灰尘,南星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事了,胡文新先大喝一声:“诸军听我号令!!”旋即,胡文新敲响了战鼓。
南星城城头上的弓箭手按照鼓声的命令,一起站了起来,可惜没等他们拉开弓,就被迎面飞来的箭矢夺去了上百人的生命,紧接着,福州军第二排已经把弓弦拉满的弓箭手踏前一步,抢先发起了进攻,南星城的弓箭手又被射倒了一排。
箭楼中早已准备好、半蹲在前面的巨盾手一齐立起了盾牌,把箭楼的前侧护得密不透风。
南星城上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大多都射在了巨盾上,这是一轮付出了巨大代价却徒劳无功的还击,间或有聪明的弓箭手想射箭楼的侧翼,却见箭楼侧面是一层黑糊糊的东西,把里面挡得风雨不透,他们不由得一呆。
箭楼上第三排的弓箭手已经如永远不停的流水线一般,站在了第一排,和刚才不同,他们向前踏步的同时发出了一声低喝,而他们身前半蹲的巨盾手听到喝声,一起把手中的巨盾向前推去,上方露出了空隙,精锐的弓箭手们借着那空隙射出了代表着死亡的箭矢。
巨盾紧接着立起,下一排弓箭手踏上、低喝,巨盾倾斜,再立起,和刚才弓箭手的连射一样,只不过加入了巨盾手的操作,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谐,一排箭楼,犹如一台庞大的机械,按照一个永恒的旋律在不停的运转,众福州军之间的配合显得无比的紧凑!
从城楼上观看的余楚杰和黄立平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余楚杰从服兵役开始,见识过三个国家的军阵,但他从来没有见过福州军这样的军阵!福州军的动作太整齐了,整齐到了给他一种优美、和谐的感觉,可就在这优美、和谐中,他分明还能体验到冲天般狰狞的杀意。
黄立平突然伸手拉住了余楚杰,喝道:“走!!”黄立平看到城下的投石车都在缓缓移动方位,正在向自己的城楼瞄准,显然福州军已经弄清了战鼓声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嗵……嗵……投石车对准城楼开始投射了,比投石车还要快一步的,是钱不离的亲卫,他们用连弩瞄准了城楼的射孔,一排弩箭就射了进去。
余楚杰被黄立平拉了一把,他刚抬起头,就被一支从射孔飞进来的弩箭射穿了肩膀,距离太近,余楚杰身上的铠甲无法抵消箭矢的劲道,他不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旋即又感到一阵后怕,要不是黄立平拉他一把、告诉他走的话,这弩箭毫无疑问会射穿他的头。而胡文新还站在战鼓旁,双眼血红敲动着战鼓,他的位置是射孔的死角,弩箭无法伤到他。
一发石弹落在了城楼的后面,却正好砸中了站在子墙上的士兵,当时就被砸倒了一片,而其余的石弹都砸到了城楼上,城楼在轰响中坍塌了一半,大块的、小块的石头纷纷扬扬砸了下来,幸好城楼下没有福州兵,没有任何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