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义理解郑星朗的心情,他千里迢迢赶到福州,却被福州的原势力排除在外,其内心的失意和忧郁可想而知,这五千骑兵是郑星朗最后的本钱了,他当然不会硬攻。
在孙宗赶到的当天,尚义制定出了一个进攻计划,一共分三点进攻,由浮梁进攻堡垒的左侧,王小二进攻堡垒的右侧,宜州军则攻击中央。孙宗部则驻扎在任帅的堡垒和孟铁头的营塞之间,一方面阻杀任帅的溃兵,另一方面阻挡孟铁头的支援;而郑星朗的五千铁骑则是预备队,只要步兵撕出了一个缺口,这五千铁骑就会从缺口处冲杀进去。
为了以防万一,尚义把宜州军留出了五千人做预备队,其中还有两千的骑兵,他这么做是想让任帅和浮梁等人狗咬狗、互相磨损实力,最重要的是防止有人临阵叛变,捅自己一刀。
但是在战火点燃之后,尚义才发现,自己的计划是多么的可笑,捅向他的不是一把刀,而是整整六把致命的尖刀!尚义只是曾怀疑会有人临阵叛变,但所有的盟友都叛变,这是他绝对预想不到的事情。
孙宗口口声声只带了一半的部队,另一半还在驻守五女山,实际上孙宗已经空巢而出了,所谓的另一半在战斗打响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攻下了南岭关口,切断了宜州军的退路,而孙宗自己带着三千余人斜插到宜州军的后翼,从背后开始进攻宜州军的预备队。
浮梁和王小二同时向尚义派来监视自己的大队展开进攻,因为进攻得太突然了,宜州军的两个大队抵抗了片刻,士气就低落到极点,变成了鼠窜的溃兵,浮梁和王小二其势不停,卷向宜州军的两翼。
最致命的一把尖刀无疑是夹脊关铁骑,宜州军前队本已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但攻击堡垒城池和对抗骑兵完全是两种概念,他们准备的大都是应对攻城的东西,面对着杀到身边的铁骑,他们显得出奇的脆弱。
任帅驻守的堡垒围墙轰然坍塌了一半,由任帅和李霄云带领的毒龙旅第一团和第二团从堡垒中杀出,蒸腾着积攒了很久的杀气、咆哮着冲向了宜州军。
战前一直在附近游荡的杜兵也出现了,他们出现在孙宗后侧,用他们犀利的骑射,减轻了孙宗部极大的压力。孙宗部大部分是由流寇组成,虽然孙宗平日也经常训练士兵,但他手下士兵的战力还比不上毒龙旅中战力最低的王小二第六团,这也是钱不离要求除了任帅、李霄云、郑星朗之外各部都向宜州军侧后翼穿插的原因。孙宗部的战力本来就低,攻击的还是宜州军好整以暇的预备队,压力和危险都是最大的一个。
孟铁头的第六团也离开了自己的营地,他的任务就是避开战团,在孙宗部抵挡不住之前,赶到宜州军的后翼,牵制住宜州军的预备队。至于正面战场,钱不离有把握,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可以轻松撕烂达到万人的步兵方阵,而郑星朗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不懂运用骑兵的人,何况还有毒龙旅的第一团和第二团在正面进攻?
尚义绝望的看着自己的部队在一层层的崩溃,他想逃,可是身后南岭关口方向飘起的浓烟告诉他,已经逃不掉了!他想战斗,但四面八方都是敌军,后翼的预备队也被孙宗缠上了,身边的士兵们都在用绝望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命令冲锋,可那几名鼓手敲起的鼓点显得异常紊乱,不要说普通的士兵们,就连他这个浸淫军旅多年的将军都听不懂鼓点的命令。
望向叫嚣着让士兵们冲锋,自己的帅旗却在向侧后移动的百里克诚,尚义已经万念俱灰,这场战争他追随着一个不应该追随的人,来到了一个不应该来的地方,打了一场不应该打的仗,输是一定的。
尚义不怕死,将军难免阵上亡!夹脊关铁骑已经撕开层层防御,冲杀到了自己面前,尚义双腿一夹战马,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产生了一种明悟!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人布下的圈套,他尚义虽然败了,但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行事风格,那是一个喜欢把所有的因素都集聚在一起然后引爆的人,如果他能再有一次机会,决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逆着铁流而上,那是在找死!尚义挥舞着刺枪,左刺右挑,接连刺死了数个福州骑兵,当然,他也付出了代价,他身后冒死追上来的亲卫们就象投在大海中的石块一样,只闪了一闪,就被汹涌的铁流吞噬了,而尚义本人也连中了数枪,幸好他今天里面穿了一套镔铁甲,外边还有铁匠高手专门为他打造的锁子甲,这才让他支撑到现在。
“郑星朗,给我滚出来!”尚义挥动刺枪又刺倒了一个骑兵,同时斜刺里有一支刺枪刺向了他的面门。
尚义头猛的一甩,那刺枪从他的腮上穿过去,把尚义的半张脸都豁开了,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牙齿。尚义刺枪猛扫,把那偷袭的福州骑兵打得从马背上倒飞出去,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竟然逼得从前面迎上来的夹脊关铁骑勒转战马,从他附近冲了过去,不敢向他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