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不能给光复会。这些人的民族主义气本身就很强,如果上海在他们手里,那将来,他们和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的要价恐怕就会相当高。”葛莱史东立刻回答说,“我觉得上海应该交给同盟会的那些人。另外,英国也不会允许我们直接支持的力量控制上海的。同盟会就不同了,他们本身力量有限,控制上海之后,反而更需要妥协,有什么事情,开出来的价码估计更低。”葛莱史东回答说。
“这个考虑不错,你还要考虑到要借此进一步制造光复会和同盟会的矛盾。要想办法让同盟会在上海得位不正。这样他们才更容易被压榨。”史高治说,“另外,你打算将来如何应对日本?”
“日本的经济容量比我们小得多。和我们的技术差距也很明显。另外资源匮乏使得他们的原料成本也会比我们高,这样他们几乎就只有压低工资成本这一个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对于中国的压榨,显然会比我们要厉害得多。所以爸爸,我觉得有个日本也不错。有他们做个榜样,我们即使做得苛刻点,也会在对比之下被视为宽厚的。所以,我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中国的民族主义。让日本成为中国人的怨恨的集中点,我们的挡箭牌。甚至于,很多时候,我们甚至有机会通过对日本的利用,让中国的民族主义情绪在和日本对立的同时,却把我们当做朋友。”
“很好,就按你想的去做吧。我对你已经完全放心了。”史高治很高兴的回答说。
第五百七十七章 革命(三)
杭州起义爆发的时候,新任的浙江巡抚增韫正在对着各种案卷发愁。老实说从直隶布政使的位置被调到着将来当巡抚,这当然是升官了,但是增韫从个人考虑,甚至觉得这官还不如不升呢。因为浙江这边近来明显不稳。那篇该死的文章也是浙江这边的乱党搞出来的。如今局势的发展居然正好和这里面说的一样,浙江的乱党不趁机造反才怪呢。所以增韫觉得,如果自己还在直隶就好了。别的不说,至少,直隶那边的军队还是靠得住的自己人。
在旗人中,增韫也算是一个异数。他出身于蒙古镶黄旗,虽然严格来算,不算正统的满洲人,但是,在大多数满洲贵族眼里,蒙八旗的可靠程度还是要超过汉八旗的,就更不要说一般的汉人了。所以当东南不稳的时候,能够往那里派一个蒙古人,在满洲贵族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而另一方面,增韫和以袁世凯张之洞为首的地方实力派关系性当好,让他到南方来,地方实力派也更能接受。
于是增韫就这样当上了浙江巡抚。刚当上巡抚没两天,京城里就出了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相爱相杀的喜剧,然后,增韫就立刻知道了浙江都已经被乱党们渗透到了什么地步了。
就在慈禧太后死后的第三天,他的老朋友沈钧儒找到他,和他论及天下局势,居然直言清廷失德,建议增韫首举义旗,吊民伐罪。还说什么“‘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今日是也”。把增韫老老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然而,作为朝廷命官的增韫也没有立刻履行自己的职责,将倡乱的沈钧儒抓起来,只是仅仅劝告他不要乱说话而已。是的,只是劝告,连警告都不是。因为一来沈钧儒是朋友,二来,增韫是一个“慈善的佛教徒”。
在原本的历史上,增韫当上了浙江巡抚后,有个叫做御史发现著名的乱党分子秋瑾的幕居然就在西湖边的西泠桥畔,于是就上报朝廷,要求铲平秋瑾墓,并且将给秋瑾建墓的相关人员抓起来。朝廷的圣旨发到增韫这里后,增韫既不敢抗旨,又不敢得罪革命党,于是一边到处找秋瑾的家人,一边伪造了一份秋瑾家人在两个月前提出的要求迁墓的申请,最后找到了躲在黑龙江的秋瑾的哥哥秋誉章,让他赶紧回来把坟墓迁走了。然后上报朝廷,说自己已经依照圣旨,完成了此事。
后来革命了之后,增韫几乎毫无抵抗的就被革命党抓到了,然后,居然有一大堆的人跑出来求情,说增韫虽然是满清官员,但却并不反对革命。然后就被放了。然后增韫就回了北方,跟着袁世凯老老实实的做起了花瓶,后来袁大总统没了,他又去了东北,当起了哈尔滨佛教协会的会长。
这样的一个“好人”,在面对着这样复杂的局面的时候,又能做什么呢?就在沈钧儒劝他起义之后,增韫就把有关革命党人的各种案卷找了出来,认真的研究了一番,然后就开始找那些立宪派的士绅,希望他们能和那些乱党联系一下,他保证绝不主动找那些乱党的麻烦,当然他也希望那些乱党不要找他的麻烦……
然而,那些乱党对于增韫的善意似乎不是很在乎,如今突然就造起反来了。首先是有乱党攻击军火库。反正那边啪啪啪啪的响了好些枪,然后就有人慌慌张张的来报告,说是军火库已经被乱党占据了,新军里面也有好多人投了乱党,剩下的大多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增韫顿时就慌了神,热爱和平的他本来压根就没想过武力解决问题,正所谓上下一致,既然增韫是这样的想法,他的亲兵队自然也不会特别有斗志。所以虽然革命党现在还没有打过来,亲兵队里已经有不少人跑的不知去向了。而他的亲兵队长,则已经开始劝他换一身百姓衣服出逃了。
这时候巡抚衙门外面也响起了枪声,亲兵队长慌乱地跑了出去,而增韫也开始给自己换上一身平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