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会的人在杭州办了一家叫做“新潮”的报纸,麦克米兰先生在这张报纸上开了一个专栏,专门针对常见疾病进行科普,比如天花、白喉、百日咳、脑膜炎、小儿麻痹症、血吸虫病等一系列常见的疾病的成因、症状、危害、以及治疗方式。这些文字都是麦克米兰先生首先写出英文的稿子,然后再由周树人将它翻译为汉语。
虽然这里面宣传的知识对于大多数的读者来说,尤其是对于那些只受过中国传统教育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于理解,即使是看着报纸上配着的图片,他们也难于理解,居然能不从阴阳五行出发,而解释一种疾病的成因,并给出治疗的方案。
但是这样的宣传依旧是非常有用的,那就是,杭州城里的一些人知道了一点:有一些疾病,尤其是中医几乎毫无办法的疾病,如今至少有人宣称可以治疗了。
在此后,救恩医院陆续的收治了更多的病人,这些病人大多都是身患严重疾病,几乎到了死亡的边缘。以至于麦克米兰都感叹说,他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他的父亲甚至是祖父的时代。因为只有在那个时代里,医院里危重病人所占的比例才会这样的高。
在头一个月收治的病人中,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半左右,如果这是发生在后世,估计救恩医院肯定会被愤怒的病人家属还有其他一些以此为生的人砸了个稀烂,而院长麦克米兰医生的办公桌上,也一定堆满了法院的传票。
然而在这个时代却完全不懂担心这样的问题。因为在这个时代,人们实在是见惯了病死的人。得了病然后死人,在这个时代里就是一种常态,没有谁会大惊小怪的,即使病人家属也是如此。同时,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医生的期望值也相当低,他们一般不会苛求医生一定要能治得好病。再加上这些被送到救恩医院来的病人,其实送来的时候,家属们就已经做好了他们会在短时间内病死的准备了。所以病人死了,大家都会觉得这并不能怪医院怪医生,而病人一旦痊愈了,到时会觉得这医院这医生着实了不起。
就这样,救恩医院迅速的打出了名声,至少,如今在杭州城里,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医院,而且也都知道,这个医院虽然手段吓人一点——经常给人开膛破肚的,但是最会治疗一些要人命的凶险的疾病。甚至于就连一些老中医,有时候也会对病人家属提到这家医院了:“老夫已经尽力了,然而,这个病实在是凶险,也许只能到救恩医院去碰碰运气了。”
当然,对于救恩医院来说,最好的消息还在于,这样一来,他们在使用那些实验性的药品的时候,更加的没有顾虑了。
随着救恩医院开始站住脚跟,救恩医学院的招生工作也顺利的推行了起来。
来救恩医学院报名读书的人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光复会的人,光复会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人送过来,以此为据点,做起义前的相关准备,另一批则是一些想要出国留洋学医学的学生,对于他们来说,先在救恩医学院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再到美国或者欧洲甚至是日本去学习,都是个不错的选择。而对于救恩医学院后面的一些秘密活动更为有利的一点就是,光复会通过徐锡麟的关系,让正在建设中的安徽新军将这里作为自己的一个军医培训点。这样一来,很多和军事相关的事情就可以进行了。
……
“周先生,今天晚上我们会有一批重要的物品被运送到学院。”麦克米兰医生对周树人说,“这些东西,要连夜被送进地下仓库当中去。你知道,为了保密,搬运的事情我们不能请一般的搬运工。所以可能要麻烦您和我们的其他同志们,一起来当搬运工了。”
“是什么东西?是武器吗?”周树人的眼睛一下子睁的大大的。
“周,你知道纪律,有些事情我可不能说。”麦克米兰医生回答说,“不过,即使是,也不意味着什么。你明白的。”
“是呀,我明白。”周树人叹了口气,他知道,起义绝对没那么早。在原本的历史上,光复会在1907年仓促起义,结果几乎全军覆灭。而造成这一恶果的一个重大原因,就在于有人告密。而如今,光复会的主要领导着都接受了一定程度的保密方面的训练。而且初步的建立起了一套关于保密的纪律体系以及危机应对措施。而在这里面,最为重要的是,在一些重要的部门,采取了单线联系的方式,并且对每个环节中的个人所能了解的信息进行了相对细致的规范。这样一来,即使有一两个人因为一些原因落入了满清的手里,他们以不至于能一口气把整个光复会都交代出来。这样光复会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这些危机。
除此之外,在原本的历史上,包括光复会在内的各个革命党,在准备革命的时候都显得相当的仓促,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固然是这些革命党自身的组织能力的问题,但是在另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不容忽视的。那就是他们的经济完全依赖于海外的捐款,而这些金主的耐心一向不太好。但是如今,麦克唐纳财团可没有这样的问题。所以,真正的起义还早,即使现在运进来一些枪支,数量也会非常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