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个阿三搬了条板凳过来,陈八尺就在板凳上坐了下来。
“王老板,请坐。”陈八尺说,“我记得以前这家店子好像姓李的呀。”
“先生以前来过江口?”王掌柜问道,“这家店子原本的老板是姓李,后来闹长毛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店主人通匪了,然后是拿了进去,说是要问斩。李家娘子赶忙上下打点,可是这种事情,打点起来,那真是花钱和流水一样,李老板的店铺也只是小本经营,又能有多少钱?李家娘子只得把这店铺卖了,还借了一大堆的印子钱……”
“后来呢?”陈八尺还记得那个李家娘子,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裹了小脚,总穿着一件蓝花土布的衣服。
“后来钱送到了,自然就放出来了。其实那些人多半也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搞点钱。只是李老板在牢里面受了些拷打,又得了病,出来没过一个月就不行了……后来李老板的儿子又不上进,跟着别人学上了抽鸦片,唉,没多久就把他娘活活的气死了……”王老板叹了口气说道。
“唉……”陈八尺也叹了口气。李老板的儿子他也是认得的,当初他还在镇上的时候经常和他打交道。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很老实很听话的人。而李老板本身也是个很谨慎的人,当初南王在这里传教的时候,陈八尺也曾经试图拉着他儿子一起去听,结果被李老板知道了,痛打了他儿子一顿,从此之后,一直到陈八尺他们离开,他儿子就再没和陈八尺他们说过哪怕一句话了。
“这真是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呀。”陈八尺说。
“可不是吗。”王掌柜的也附和道。
“还是因为那些人太坏了,任意鱼肉百姓,难怪洪秀全要造反。”李重光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
这一句一冒出来,顿时把王掌柜吓得魂不附体,他赶紧说:“客爷,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祸从口出呀!您看看这里。”他用手指向一块牌子。李重光望过去,看到上面写着“莫谈国事”四个字,于是轻蔑的笑了笑,却也不再做声了。
李重光的这句话把王掌柜吓得够呛,他也不敢再和这些人多说什么了。于是他站起身,对陈八尺他们说:“客爷要不要到后面去看看房?”
……
几个人在客栈里住了下来,那些洋人们就围成一团,打起了扑克,只剩下那个阿三,没人让他上牌桌,只能在一边看着。
这个时候陈八尺带了一个礼帽和李重光一起要出门去。那个叫做辛格的阿三看到了,立刻迎上来问道:“陈先生,您要出去?”
其他的人也都抬起头来望着陈八尺。陈八尺是他们的雇主,如果他要上街,那么按照道理,他们是应该跟着的。
“你们继续打牌吧。我和李先生出去走走,带上你们就太显眼了。”陈八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