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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声还在热闹地响着,街上的百姓还在热情地接士卒们回家安歇。
整个外城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到处都是饭菜的香味,到处都腾起的炊烟,先前如同死去了一般的京城又恢复了活气。
朱玄水尴尬地站在院子里,继续禀告:“世子,在京陷入建奴之手的官员们都过来磕见你,要接你去宅中居住。这里实在差了些,所谓盛情难切,是不是将行辕搬过去?”
说句实在话,这么多官员和缙绅过来迎接世子,朱玄水心中大为高兴。不但是他,就连其他兵丁也觉得面上有光,骄傲地将胸膛挺了起来。
可是无论朱玄水如何请,孙天经却只坐在屋中不动,只说:“不用了。”
此刻,听到朱玄水又重复这一句话,孙天经终于恼了,厉声喝道:“不过是一群汉奸而已,当年北京被闯贼攻破,崇祯天子死社稷。京中无数正人君子以身殉国,尔等却还活着。大明养士三百年,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人?我且问,你们还记得宜城伯时春、惠安伯张庆臻、新乐侯刘文炳、彰城侯杨崇蝤、新城侯王国兴、大学士范景文、尚书倪元潞、都御使李邦华吗?你们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速速回家去,休要在此鸹噪。等曹国公入城之后,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审判的。”
孙天经的声音虽然稚嫩,可却异常清亮。而且,这番话有理有据,竟将甲申年殉国的大臣们的名字报得分毫不差。可见,他有着很强的记忆力,也能听出他性格中的刚强。
听说要他们回家等着,等到孙元进城之后发落。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煞白。吃人的魔王孙太初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听说此人爱憎分明。别的人还说,若是有为清庭效力过的人落到他手头,通常都是活不成的。
一时间,有人吓得两腿发软,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怕失了颜面,只怕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了。
谢升挣扎着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步走到孙天经的房前。
他年事已高,身子弱。垂垂老矣,走起路来脚步蹒跚,老半天也没走到地头,院子里满是他粗重的呼吸声。
两个侍卫面色一变,就要走上前去将之拦住。
孙天经:“不用慌,不要怕。”他本是个少年英豪。就在前几日镇边城,甚至以垂髫之年手刃一命敌人。今日白天,死人看得多了,胆气极壮。区区一个老朽,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内心中甚至盼望着这糟老头突然爆起行凶,自己动手痛打他一顿,好好过过瘾头。
两个侍卫停了下来,却将手放在刀柄上,虎视眈眈地看着谢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