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何满的运气,他左胳膊的断臂被一具尸体压在下面,正好压住手臂上的动脉,也如此,断臂上的血却奇迹般地不再像泉水一样标出来。
疲倦和着绝望如同潮水一样涌来,何满只恨不得将眼睛闭上,就此睡过去。实在是太累了,太想就此什么也不做。可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闭上眼睛,只怕就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实在是没有意义了,我这么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么死实在是不甘心啊!
我想回家。
我想回到长白山的小山村里,这个时候,上山的树一定绿得如同海洋一样。
那林中的棒槌应该已经结果了,那些红艳艳的果实真好看啊!
现在想起来,离家已经快六七年了吧,也许更长……实在是记不清了。
我如果没有来当兵,现在一定已经娶了个同族的女子在山上打猎挖棒槌吧,说不定孩子都已经生下一大群了。
我为什么要来当兵,值得吗?
仇恨,是对赖都的仇恨,或者说是害怕村子里的人的嘲笑?
其实,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
赖都早就死了,这叫我的复仇计划成为空谈,和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赖都已经死了……该死的姓冒的畜生,你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
我要回家!
这个信念是如此的强烈,让何满使劲地瞪大眼睛,用牙齿咬着舌头和嘴唇,试图用痛觉来抵抗睡魔的侵袭。
杀了耿仲明之后,那个叫俞亮的宁乡军将领拣起斩马刀将头砍下来,系在腰上,就大步朝远方走进去,一边走一边发出霹雳般的咆哮:“多铎,多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