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的,人畜粪便再加上伤员身上已经开始腐烂的伤口,当真是臭气熏天。
孙元被熏得头昏眼花,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口罩戴在嘴上。口罩一物自从上一次讨伐永城刘超之后已经成为宁乡军士兵的标配,对于部队的卫生,他一向看得很紧:“怎么脏成这样,若是起了瘟疫可如何是好,别将病过到咱们的士卒身上。”
身边众人也都纷纷掏出口罩,戴起来。
只兴泰和周仲英依旧恭敬地立在一边,听说侯爷要来巡视战俘营,还带着高杰等一众客人,早有人前去通报老周。
兴泰本是建州出身,脏惯了,也不在意:“回侯爷的话,这天凉快,倒不怕起了瘟疫。”
孙元摇头:“还是不能不防,房间里的人多了些,适当减少一点。还有,通风条件也差。等下叫人拿点生石灰过来,消消毒。俘虏的粪便也要集中处理。如果有伤兵发烧,要隔离。”
周仲英早就在怀里掏出一个硬面本子,孙元每说一句,他就用铅笔在本子上记一句。铅笔这种东西是扬州镇刚鼓捣出来的,工艺倒不复杂,使用也极其方便,尤其是在战场上。
“还有,这面墙壁拆了,钉上木栅栏,方便空气流通。”孙元指着一面篾片墙说。
见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就有无数脑袋凑到小窗户前。看他们的模样和打扮正是汉军旗的士兵。从昨天到现在,俘虏们还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就有胆大地喊道:“那位大老爷,我等都是精锐士卒,当兵粮,吃粮当兵。你若要用我等,且给口吃食。”
“大老爷,给一口吧!”众俘虏都在大声哀求,哭号声中,薄薄的扳壁挤得摇摇欲坠。
孙元心中鄙夷,又大觉痛快。这些汉奸兵啊,还真是有奶便是娘,谁给一口吃的,就给谁卖命,心中却没有半点家国民族之念。
这一团乱惊得两个朝鲜士兵提着长矛就朝窗户一通乱刺,好几个汉军士兵面上中枪,偏偏后面全是人,无法躲避,只满面鲜血地惨叫,宛若厉鬼。
兴泰大喝:“都住口,侯爷在此,不许乱来,这些都是兴平伯要用的人。”
高杰为人残酷,淡淡道:“杀几个人叫他们知道规矩也是很有必要的。”话音刚落,脚一勾,就勾起一桶放在屋檐下的泔水,当头朝窗户里泼了进去:“吃吧!”
里面同时乱成一团,一片厮打抢夺之声,间夹着叫骂和哭喊,然后是大口大口的咀嚼声,整个房子都在剧烈的震动起来。
里面有人在喊:“可是兴平伯高杰高总兵,我等在辽东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还请饶我一命,我跟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