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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马士英府。
“混账东西,谁叫你擅自调动大军在京师戒严的?”夜里,马士英气恼地将一只杯子摔在地上。
光当一声,瓷片散了一地。
“你这小畜生也敢回来?”马士英的声音越发响亮:“你知道这事究竟有多严重吗?京营乃是天子亲军,这可是御林军啊,没有皇帝的手敕,调动百人以上的部队,就视同谋反。方才老夫在内阁值房值守的时候,各衙门都派人过来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就连天子也被惊动了。明日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言官上折子弹劾老夫,这可是他们盼望已久的机会。真若追究起来,轻则你一个罢官免职跑不掉,重则说不好连脑袋也要被人砍下来了。孽障,究竟是水给了你这个胆子?”
说着话,他指着儿子的手不住哆嗦。
书房外,马阁老的随从都吓得面容苍白,却不敢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此刻的马鸾身上难得地穿着一件大红武官袍服,大约是走得急了,天气又闷热,腋下都是湿漉漉的汗迹。
见父亲雷霆震怒,马少爷却不害怕,反得意扬扬地提起茶壶,对着嘴儿牛饮一气,须臾才叫了一声:“爽气。”
然后笑道:“多大点事儿,父亲大人你至于吗,我这也是为咱们马家谋利啊!区区几个言官上折子弹劾,算个什么事,还反了他们,也不怕爹爹你整治得他们人不人鬼不鬼。大不了找个机会把他们都撵出南京,赶到云贵烟瘴之地去养老。真惹恼了咱们,办他一个通敌之罪,直接砍了脑袋。至于皇上,爹爹你可是他龙潜时的旧臣,若没有你和孙太初,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还不定是谁?万岁爷只喜欢吃酒、玩蟋蟀蝈蝈儿什么的,戒严不戒严,他才懒得理睬呢,到时候还不是爹爹你回一声话的事儿!”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这是要做反?还说什么为咱们马家谋利,将来咱们整个家族都要坏在你手上。”
马士英遇到这么一个二世祖的儿子,气得一口逆血几乎喷了出来,一气之下又要去抓几上的东西扔地上,却抓了个空。
马鸾又将一个杯子放到父亲面前,提着茶壶给他满了一杯,笑道:“父亲大人年事已高,可不能生气,吃杯茶清清热吧,若是身子有个不稳,儿子这心中也是不好过的。实话同爹爹说吧,南京戒严一事是余祥提议的,儿子觉得很有道理。”
“余祥,孙太初,他怎么说?”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余祥只不过是孙元的一个传声筒而已,也就是说这次南京戒严是孙元的意思。
马鸾就将白天时余祥过府之后同自己所说的话大概说一遍,道:“爹爹,我觉得余祥说得对啊,南京城这么乱下去,不等建奴杀来,朝廷先就控制不住局面了。爹爹你想过没有,这一年多来,咱们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城中恨不得你我父子去死的人多了去,怕就怕又人借机生事。”
马士英苦笑:“看来,孙元还是想要守南京的,只可惜北面一点消息也没有,叫人如何安心。”实际上,黄得功大溃的消息传来之后,马士英阵营的众人也都建议离开南京避一避建奴的锋芒。对于迁都一事,他也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