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顾云昌,说起来同钱谦益也不是外人,他是钱门弟子顾云美的哥哥,是个举人。前年在北京游学时,正好碰到闯军攻打北京,就陷在城中。
如今回到南京,是作为满清摄政王多尔衮的密使来做说客的。
在见到钱谦益之后,就说了一番什么“大明火德气数已尽,大清水德当取而代之”“睿亲王一代人杰,久闻牧老大名,心向往之。”“良禽择木而栖”“若牧老肯弃暗投明,北京六部尚书中当有阁老一席之地”之类的话。
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叫钱谦益做内应,投降满清当汉奸。
钱谦益这人可没有半点节操,做不做汉奸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权位就成,当下也不发作,反对顾云昌说:“此事关系重大,容老夫想想。”准备先将他给稳住,看看形势再说。
却不想,作为晚辈,一向对钱谦益毕恭毕敬的顾云昌却发作了,冷笑一声翻脸道:“阁老,你若是现在答应,那就是起义,若是等到我大清铁蹄踏上南京天街,那个时候你就是俘虏。其中差别,想必阁老也明白的。实话同你说,这城中心向我大清,意欲鼎革的公卿大夫们多的是,也不差牧老一人。且看。”
说着就将一封文书递给钱谦益:“如果阁老想好了,就在这上面签字画押。”
钱谦益接过去只看了一眼,脑子里就嗡一声炸开了。这赫然是一封投降书,已有一百多个南京六部官员签名。这其中,兵部尚书阮大铖霍然排在第一。
这一百多官员都是六部衙门里掌握实权之人,更别说阮大铖还是明朝军队实际上的最高长官。就连他们也准备投降,这南京,这大明朝还能支撑多久。
我钱谦益这么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钱谦益浑身冷汗就流了下去。
大约是见钱谦益魂不守舍,又或者还在犹豫之后,顾云昌也不逼迫,站起身来,道:“阁老可以再思量几日,到时候再答复我不迟。晚生还要去见马阁老,据我所知,马阁老、阮圆海同钱阁老可是仇深如海。别到时候马阁老和阮圆海投了我大清,而南京城破之后,牧老却做了俘虏。马瑶草也还罢了,阮圆海可是眼睛里不揉沙子之人,到时候阁老若是落到他们手头,就闹得不愉快了。”
等到顾云昌离开,过了差不多一天,钱谦益才清醒过来,一咬牙:对啊,反正这大明朝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又何必跟这条破船一起沉如海底。
正打算派人去请顾云昌,在降书上签字,余祥就过来了。
余祥的话钱谦益还是不肯相信的,不过,他还是决定慎重些,等到拖延几日再说,等亲眼见过宁乡军的战舰再做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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