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祥一阵无语,作为马鸾的酒肉朋友,这鸟人的禀性他最清楚不过。心中只有利益,丝毫没有大局这种东西。平日里大家嘻嘻哈哈惯了,若这个时候再义正词严地说大道理,马少爷不但听不进去,反会嘲笑自己假正经,这些纨绔子弟都是这种德行。
看来,要想说通马鸾,得另外想法子。
余祥摸了一下下巴,突然有了个主意。他哈哈一笑:“马指挥你笨啊,老天爷搬了一座金山给你,你却不知道伸手去接,我都替你觉得惋惜。”
“金山,此话怎讲?”马鸾好奇地问。
余祥:“马指挥使,我建议你封闭九门,不放一人出城确实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可这样一来,肯定会有急着出城的人求到你门下来,说不定会送上财帛女子。到时候,指挥使放谁出城,不放谁出城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自然有说不尽的好处,还平白得了不少人情。如此好事,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丝……这个主意好!”马鸾草包一个,偏偏和他父亲马士英一样是个极爱钱之人。马士英一做了内阁次辅之后,就大收贿赂,肆无忌惮。因此,民谚有云:“都督多似狗,职方满街走,相公只爱钱,皇帝但吃酒。”这其中的相公指的就是马阁老,可见老马的贪婪是出了名的。
马士英爱钱不假,却是一个极有能力之人。他的本事马鸾一成没学到,可贪财的毛病却学到了十足。
马家是个大家族,马鸾的一应开支都在公中支取。马士英治家极严,每月之给儿子们二十两白银的零花。
马鸾做指挥使之后,也没多少俸禄,加上花消大,囊中一向羞涩。如今听余祥这个建议,不觉大为心动:“办法是个好办法,可出动京营戒严兹事体大,得爹爹点头才行。天子都要迁都了,爹爹只怕也要跟着皇帝一起离开南京。”
余祥:“迁都一事断不可行,适当的时候马指挥也可以劝劝阁老。”
“怎么劝啊?”
余祥:“我新得了一个消息,我宁乡军水师不日就将顺江而上,支援瓜洲和大胜关。估摸着,水师也应该要到南京了。只要消息一道,我就过来通知指挥使,到时候你可以将阁老请去码头检阅,只需看到我宁乡水师的军威之后,天子和阁老就安心了。”
马鸾:“我倒是可以请爹爹去码头,不过……”他不住摇头:“南京直接处于建奴的威胁之下,其实……迁都避一避也是好的,连我都想走了。就算我说动爹爹出动京营兵马戒严,能得多少银子,没意思得紧。”
看来,他还是没有信心。
余祥压低声音,用亲热的语气笑道:“哥哥,我余祥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什么时候整过你?南京六部有多少官吏啊,甲申大变之后,北方又有多少富户逃进留都,没有一万,六七千人总是有的。他们早就被建奴吓破了胆,又急着出城,价码还不由着你开。就算一人出五十两银,怎么这也能收他上百万吧?”
“上百万两银子?”马鸾抽了一口冷气,眼睛放光:“一人五十两怎么成,得按照品级出钱。比如正七品官员和家眷怎么也得一百两,六品一百五,五品两百,这才能显示出他们的身份啊。收得少了,不是对他们的侮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