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远处看去,那边乱糟糟一群人,赤着上身的朴昌范显得很是醒目。他已经失去了知觉,就那么被手下像扔一口麻袋似地扔在战马上,顺着人潮朝前涌去。
严格说来,朝鲜营和宁乡军并没有直接隶属关系,即便是总教头,俞亮也没有这支军队的指挥权。这个时候,他除了跳脚,什么也做不了。
周仲英急得满头是水,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汗:“俞将军,糟糕了,还是快走吧,这么多骑兵,否则就走不脱了。”
俞亮摇头:“笑话,我宁乡军有进无退,那里有逃跑的道理。朝鲜营抹得下这个面子,我俞亮丢不起这个人。我去挡一阵子再说,怎么着也能多掩护几个人逃出生天。”
周仲英大叫:“俞将军,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怎么可以争一时之长短。”
“这群朝鲜兵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们表现不堪,老子也丢人得很。不过,好歹相处了这么长日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建奴骑兵逐一砍死吧?”俞亮突然笑了笑:“戚虎俞龙,建奴要想砍下我的脑袋,也得赔上十几条人命。老周,你快跑回去报信,说尼堪很有可能就在前边,让后面的兄弟过来立功。”
不等话说完,他就狠狠地抽了周仲英战马一鞭子。
周仲英一时不防,“啊”一声,战马就疯狂地冲了出去,转眼就转过山湾,看不到人影。
这个时候,建奴的那二三十骑已经冲过来,口中哇哇怪叫着,挤满了村前的那条小路。
见建奴来得如此之快,朝鲜营诸人慌不择路,呼啸一声,弃了兵器和战马,逃上山丘,瞬间消失在树林里。
俞亮摇了摇头,摘下挂在马头的长枪,“呼”一声抖了个圈儿,指向前方。
双腿一夹马腹,如同一道闪电前冲。
耳边全是呼啸而过的冷雨,打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个时候,他的心突然静下来,目光如同一口深邃的古井。
没错,俞亮猜得没错,对面这二十来骑建奴正是尼堪的亲卫,而尼堪正在其中。
尼堪上午的时候腰上中了一枪,背心又被铅弹射中,伤了肺叶,从开始撤退以来就咳个不停。到最后,竟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烧得昏昏沉沉的。
手下见他病得如此厉害,也知道不好。火枪的威力虽然不大,可因为是铅弹,若不尽快取出,一旦铅毒在血液中循环,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支撑不住。更何况他又流了那么多血,说不准下一刻就会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