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坐在椅子上,用手柱着大斧,狰狞地看着郝肖仁:“说下去,你又是如何猜出敌人只有几百千余人马的?”
他的斧柄轻轻地有节奏地在地板上敲着,一声声连绵不绝,声音虽然不大,却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郝肖仁知道这个刘春已经蜕变成一头猛兽,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对,下一刻就会被他当劈柴一样给大卸八块,同一个疯子说话,你得十分小心。
“左都督你忘记了,咱们在路上得到的消息是建奴准塔的主力还在白洋河、桃源一带。怎么才过了一天,敌人就过了大河,拿下清江浦了,这没道理的。”
刘孔和插嘴:“可现在清江浦陷落是事实吧?”
郝肖仁抚摩着肥嘟嘟的下巴上一小丛胡须,反问:“刘将军,你是带老了兵的人。在下想请教,山东准塔部有多少人马?”
刘孔和:“据说在两万上下,扣除辅兵,至少也有六七千吧!”
“对,我得到的情报也是两万。这两万人马长途行军是个什么概念,我想刘老将军比我更清楚。大军前行,需要派出探马,需要押运大量的粮草辎重,一日走个三十里路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走上半天路,就要寻要紧之地驻营,以防备敌人突袭。两万人马,刘老将军觉得能够在一日之间飞到清江蒲来吗?”
“这……”刘孔和大为意动。
郝肖仁越说越得意,哈哈笑起来:“还有啊,两万人马要想尽数开过河来,得征集多少船只,如果没有想错,山东军只怕早就将河上各船家的船只征收了,以免得建奴杀过河来吧!”
刘孔和:“确实有这事,早在半个月前,河上所有船家的船只都被总……老总兵官尽数收缴了,并下令片扳不得下水。”
“那就对了!”郝肖仁一拍大腿,咯咯笑着:“如果我没猜错,拿下清江浦的建奴绝对多不了,估计也就几百人而已。他们半夜偷偷过河,趁守河士兵不防,占了个大便宜。如今又想趁淮安城中乱成一团,想继续拣这个大便宜。呵呵,准塔这个人啊,用兵喜欢行险。上次他拿下徐州,不就是以千余轻骑冒险吗?依我看来,索性收拢一些兵马同敌野战,教训一下这个赌徒冒险家。”
冒险家是个新名词,乃是郝大人从孙侯爷口中学来的。大堂众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赌徒这个形容词却是明白的。
听他将话说透,众人越想越觉得有理,面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齐齐将目光落到刘春脸上。
刘春还是阴沉着脸坐在那里,手中斧子还在不住敲着地面,好象是举棋不定的模样。
这下,郝大人倒不催促了,适时地退到一边。他知道,刘春已经没有退路了,如今唯一的道路就是奋起一搏。若是赢了,他就是新的东平伯、山东军统帅。若是撤退,也无法在世上立足,只能去做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