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的步兵则排成一溜儿的长线,就这么平平地推来。
村庄里的百姓都带着家什不要命地朝南逃,当然,前方也出现不了少逃难的百姓,他们也同这座村子里的人一样赶着牲口、背着被子哭喊着跑过来。
百姓逃难,如果时间紧迫,一般只带大牲口和被子。大牲口是家中最值钱的东西,是壮劳力。如过大牲口丢了,就算敌人退兵之后重返家园,也因为没有劳动工具而无法耕作。至于被子,这也是贵重的家当,必须随身携带。
看到百姓逃跑,奇怪的是建奴并没有如以前屡次入寇时那样骑兵一个冲锋,追着难民一通砍杀。他们仿佛视而不见,只闷着头不紧不慢地朝前行军,不住地将百姓朝南驱赶。直到百姓累坏了,再也跑不动了,这才一刀砍下去,轻易地就收割一条性命。
周仲英就看到一个老头因为实在走不动瘫软在地,被一排长矛刺成了筛子。
惨烈的叫声,殷红的人血在这还显得朦胧的黎明迸发出来,为天空涂抹上一层凄艳的红色。
周仲英以前不过是一个百无一用的穷酸秀才,什么时候见过这种赤裸裸的杀戮,只感觉自己好象掉入梦魇,整个人都动不了。手中的两枚铁胆也脱了手,顺着瓦楞骨碌碌落了下去。
“掌牧,怎么办,快下令吧?”有士兵在下面不住地喊。
宁乡军登记森严,周仲英在众人中职位最高,大家都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周仲英喃喃地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头转响从梯子上爬下来的。
众人见周仲英怂了,都是面面相觑。
须臾,一个队正咬牙道:“废话少说,快将物资装到车上。敌人实在太多,咱们走,绝不能让东西落带敌人手上。”
“已经准备好了,走吧!”有士兵回答。
那队正点点头,正要扶周仲英离开。
突然,周仲英回过神来,大叫一声:“把东西卸下来,烧了,快!”
“什么,烧了?”众人一愣,然后就有人叫道:“掌牧,这可是花了不少钱买回来的物资,弟兄们都还在家里等着。”
“烧了。”周仲英指着车上堆积如山的麻布口袋,叫道:“敌人来得实在太多,看情形,是要对咱们大合围。带这么多坛坛罐罐还怎么跑?”这还是他第一次大声对手下说话,在往日,因为不懂军事,他一向对人和言细语,谦谦君子,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