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什么人,如何受到了这个气,顿时鬼火上涌,伸出蒲扇般的巴掌朝丈夫脸上轻轻一扇,顿时将周仲英扇得原地转了一圈。
轻蔑地冷笑一声:“我自嫁给你这个得了失心疯的蠢货,就是八辈子倒了霉。若不是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早撵你出门叫你滚蛋了。你若是个男人,就得想办法养这个家,别成天呆在屋中骂人,人家孙侯爷什么地方不好,不就是让这里的天变雾了,水变黑了,可镇中的男人在他的工场里做工,每月总归有几两银子的工钱可拿,不强似在土里刨食。依我看来,他就是个活菩萨,你还骂人侯爷是曹操,你还有良心吗?”
“别说我不提醒你,以后再乱骂人,小心我继续抽你。”高氏喝道:“我现在在侯爷手下做工,就是他的手下,我高氏也是个忠义之人。对了,你要想重振夫纲也易,朝廷马上就要开科举,你不去考个进士,做个知县什么官儿吗?”
周仲英被妻子这一通骂本气得浑身乱颤,这个时候再忍无可忍,叫道:“春闱我也想参加,可我只是秀才,又不是举子,没有资格,你懂什么?”
“哦,倒是忘记了,你不过是一个酸秀才。”高氏不住地挖苦着丈夫:“看来,我的官太太的梦是实现不了。对了……如今倒是有个机会,朝廷的科举你既然参加不了,扬州镇的科举你总可以去参加吧?”
“混账东西,科举乃是朝廷纶才大典,区区一个地方诸侯怎么能科举取士,这不是要造反吗?”周仲英气愤地拍着桌子:“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老爷你继续骂,孩子们还饿着呢,我得赶着去割肉。”高氏也懒得同丈夫夹缠不清,收拾了一下衣裳,就大步朝门外走去。
“对了……”身后,丈夫犹豫了一下,问:“孙元开科举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一妇道人家,又没读过孔老二的破书,懂什么,不知道。不过,听工场里的人说这次扬州镇开科举,只要你是秀才功名就能参加。只要中了,立即就能做官。”
看到妻子昂扬而去的背影,周仲英愤怒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贱人,什么孔老二,那是大成至圣先师。若再辱及圣人,我非休……”想了想,妻子却是不能休了。否则,谁养活自己啊。堂堂读书种子,饿死在家中,岂不是一场笑话。
骂了半天,渐渐的,他的气也消了。反正这样的打,在过去二十多年里自己也不知道挨过多少次,早就习惯了。
在屋中呆坐了半天,心中突然有一种热切涌上来:只要中了,立即就能实授官职。而且,只要是秀才就能参加,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不不不,孙元反相已露,我若是去参加他的科举,真中了,做了官。将来他被朝廷讨伐,我不也是了叛贼……可是,孙元现在还是朝廷的总兵官,不是反贼啊……
正想着,脚下一滑,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周仲英这回过神来,定睛看去,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家门,正走在街上。而双脚正踩进隔壁工场里流出的污水里,滑倒在地。
只见自己身上手上全是黑色的泥水,脏得实在不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