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伸出手去将刀提起来,感觉往日间轻飘飘的柳叶刀今日却是如此的沉重。
刀面明净如镜,里面那人蓬头垢面。连日的血战和奔劳让那个年轻人形容憔悴,头发粘在一起,上面又是血又是泥,脏得如同一条刚在水坑里打过滚的饿狗。可脸却苍白得吓人,额头上那一条父亲抽出的鞭痕已经发炎,肿胀,让他英气勃勃的面容显得分外扭曲。
昨日高烧一天一夜,刘春整个人都处于模糊之中,似睡非睡,半梦半醒,脑子一刻都没空过。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浮现出宁乡军那连天的炮火和狂风一般卷来的骑兵部队。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啊,相比起与宁乡军那一役,我以前所打过的仗,简直就是儿戏。父亲前天在扬州的表现,更是儿戏中的儿戏!深以为耻,深以为耻!”
在进入江淮之后,那时的我被父亲正式确定为山东军接班人,手握六万之众,管辖淮安这座大城,一言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可一泰州大溃之后,一切都变了。六万人马,带回天长老营的不过万人。还将妹子和家眷都丢给了孙元那贼子。
丢了家眷,这些天,山东军的将士们看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的刻骨仇恨。乱世之中,女眷落到如狼似虎的宁乡军手上,还能有好?
关键是,丢了那么多军队,再加上擅自行动,我刘春已经彻底触怒了父亲。
父亲这人将兵权看得极重,而且喜欢人多,就好象守财奴一样,将每一个士兵看成他手中的财物,丢掉一个都好象是挖了他的心头肉。
结果可想而知,回到天长老营,我就被剥夺了所有的权力——可是,父亲,你不该骗我呀。你就算要打我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该用这种手段啊!
……
军中都是一群小人,嘿嘿,见我刘春失势,直接将我相扔垃圾一样扔在这狗窝里,甚至连一个卫兵也不给。还当我是刘家的嫡长子吗?
若我将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些狗奴才一个都放过。
想到这里,刘春手一用力,捏紧了刀柄。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外面传来激烈的鼓声,然后是一片响亮的嘈杂。
到处都是人在乱跑乱喊:“敌袭,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