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襄也瞬间明白方以智话中的意思,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道:“惭愧啊惭愧,我刚才只不过是看史宪之和高弘图等东林大姥似乎排斥福藩,就想着出言反对,投机取巧。可若让我说出为什么反对议立福藩,却说不出任何道理。刚才若冒失站出来,还真要闹出笑话来。密之兄不愧是在天子驾前侍侯多几年的翰林编纂,高屋建瓴,思虑之深,我所不及也!”
他又在心中感叹:“我辈读书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单在书斋里读书,不通时务,真遇到大事,受眼界限制,对于国家却是毫无用处的。看来,我若想在将来有所造就,还真真要入仕历练。”
想到这里,看到满座公卿,冒襄一颗心热切起来。
听到方以智的冷笑,王沾一张脸气的通红,大叫道:“国事如此,方编纂你还想着一党私利,某不齿也!既然诸公都是这个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罢,就顾不得今日之事何等重大,一甩袖子,大步朝花厅外走去。
有几个官员上前劝戒,却怎么也劝不回来。
被王给事中这么一闹,场面有些尴尬。特别是,这个王沾还是东林自己人,他提议立福王,这不是反水吗?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做高深莫侧状的东林领袖之一的钱谦益淡淡一笑:“王给事性子急,胸怀坦荡,确实叫人佩服。不过,方编纂这话未免诛心,不是君子之言,且不用提了。不过,今日史宪之叫大家过来,不过是私下探讨一下新君人选,言者不罪。福藩不过是一个选择,除了福藩,难道大家都没有别的人选了?”
他摸了摸下颌的胡须,微笑道:“先前张尚书提了五个备选,以老夫看来,其实,能够继承帝位的,也就福藩、潞藩,其他三位王爷,却不在考虑之中。”
“怎么说?”听他提起潞王,史可法和高弘图还有张慎言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史可法忙问。
实际上,在本次会议之前,整个东林党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态度,就连他们三人,也没有想好其中的关节。刚才听方以智说起万历年旧事,三人同时心中一动,自从将福王从候选人名单中划掉了。
钱谦益回答说:“桂、惠、瑞三藩虽是太祖血裔,但距离大行皇帝毕竟有些远。潞王常淓太祖皇帝十世孙,潞简王朱翊镠第三子,万历皇帝的亲侄子。潞王性格和顺,品德高洁,宽厚仁慈,素有潞佛子之称。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赂藩都是不二人选。还有。”他笑了笑:“潞藩嗜好读书,精通音律绘画,如果不是皇室宗亲,科举出仕,以他在读书上的才华,未必就输于在座诸君,说不定还是我东林一脉呢!”
众官都被钱谦益这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引得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潞藩贤德。”
一个读圣贤书的藩王将来继承皇位,自然会对同为读书人出身的东林党人多一分亲近。如此看来,潞王确实是一个合适人选。
不过,史可法还是有些担心:“牧老,潞藩真如你所说那么贤德?书读得好,画得一手好画,并不是说明什么。”
确实,历史上能够做得一手好诗,画一手好画的皇帝,如宋徽宗、李后主等,可不是合格的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