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锦:“哥哥你这就不知道了,王公公看起来老实,却非常狡猾。为了邀宠,竟自掏腰包买了二十匹军马进献陛下,说是要用来给曹化淳守城。把皇帝感动得……啧啧,都他娘精得跟猴儿一样。”
高起潜一阵无语,心中仿佛滴血一般:以我高起潜的手段,若不是来领军,留在城中,要想讨好皇帝,获取功勋,可比曹、张、王这三个奸人的花样多多了。可惜,我辛苦了这两三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没有苦劳也疲劳了。可如今不但讨不到一句好,反有很大可能跟张尚书梁总督一样,去菜市口刑场走上一遭。
难不成,为了保住我的家族,为了保住老二这根我们高家唯一的血脉,咱家也要学他们一样自我了断?
思想至此,高起潜的目光落到兵器架子上那把尚方宝剑上面,有一种立即抽出来往脖子上一抹的冲动。
看到高起潜的诡异的表情,高锦又看了看架子上的尚方宝剑,立即明白过来。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弟兄,二人平日里也是无话不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大哥。
表面上看来,高起潜位高权重,不可一世。其实,他的性子却懦弱得紧,平日里又有疑神疑鬼的习惯,说穿了,就是性格上有缺陷。
听到这个消息,哥哥说不准会反糊涂,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他忙道:“哥哥诶,事情还不到最后时刻,你也不要乱想。”
高起潜一脸的颓丧:“怎么不是到了最后时刻了,张尚书和梁总督不过是卸任的官员,虽然说有一定责任,可这次建奴入寇,朝廷丢尽了脸却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可天子需要泄愤,说杀也就杀了。咱家手握整个京营,被朝廷派遣出城与敌作战。这都两个月了,却是一箭未发,想不被人治罪都难。万岁爷只怕是已经恨上咱家了……我悔啊,早知道就硬着头皮,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同建奴战上一场……”
他声音哽咽起来:“就算是将手头的部队都打光了,好歹也算是有个交代。反正那兵又不是我的兵,死光拉倒……”
高锦见一向志得意满的大哥流下眼泪,心中也是发慌:“哥哥呀,你也别责怪自己。这建奴就是那么好打的,京营都是一群废物,还没见着敌人,自己就先炸营了。真若拉上战场,队伍一乱,只怕你我弟兄都要没在战场之上。而且,京营的人都是混蛋,让他们上战场送死,可能吗,只怕自己先就要兵变了。”
高起潜的眼泪终于滴下来:“困坐愁城,束手待毙。”
高锦眼珠子一转:“哥哥,其实以你在皇帝面前的圣眷,也不能脱身的。只不过,得寻一件功劳堵住文官们的嘴。你看人家王承恩和曹化淳多精啊,那种狗屁事情也能记为军功。估计皇帝心中也是明白,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好歹也能给朝廷留点体面不是?”
“功劳,功劳……咱们家到现在除了见到孙元砍下来的那几十颗真夷的脑袋,活着的建奴究竟长什么样子都还没见过呢!”高起潜一脸的苦涩。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醒悟过来,猛地看过来:“你的意思是……”
高锦点了点头:“嘿嘿,大哥你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可是几十颗真夷的脑袋啊,还加五十颗蒙古人,三百多汉军……当然,蒙古可汉军旗的脑袋也不值什么钱……五十多颗东夷脑袋,这可是我朝从未有过的空前斩获,送上去了,报个斩首三千级也不过分吧!哥哥你不但能够平安度过这个难关,只怕万岁爷那里一高兴,升你做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也说不定呢!到时候,兄弟我不也要跟着你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