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得白白胖胖,说起话来中气也是不足,又是非正经出身的八品官。不用想,定然是一个贪鄙之徒,恩,今日得给他找点事。一来可以顺理成章地在凤阳耽搁下去,拖到来年正月十五;二来,也好有个继续同他接触的由头。
想到这里,孙元却没有动,依旧抬头看着梁仲。
梁仲不解,喝道:“听明白了还不去做事?”
孙元突然装出一副憨厚模样,嗫嚅着问:“敢问梁大使,我们这次押解秋粮来中都,这贴费究竟是多少?”
所谓贴费,就是地方上的夏米秋粮送到京城入库之后,朝廷要提取一部分作为运费返还。
贴费的多少,根据路途的远近不等。
听到孙元问起这事,梁仲大为不快,冷冷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朝廷自有制度,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孙元却是摇了摇头:“大使老爷,这次押解秋粮,小民可是将整个家底子都垫进来的。老爷你若不给个准信,小民这心里总觉得不塌实。”
见孙元倔强地要问数字,梁仲一张脸阴沉下去,大喝:“好的混账的东西,倒是质问起本大人来了。也罢,本官今日就让你听个明白。你们如皋到凤阳的贴费八石当一石。”
“怎么可能!”突然间,孙元突然惊天动地地大叫一声:“大人,依照常例不是三石当一石吗?”
这一声喊,倒叫梁仲吓了一跳,面上的肥肉颤了颤,喝道:“就是八石当一石?”
孙元摇头:“不对,不对,我来的时候已经问好了,是以三当一的,怎么可能以八当一。”说着,他就故意板起手指,一五一十地算了起来。
梁仲大怒:“好个刁民,你的秋粮究竟还入不入库了?”
说着话,又喝了一声,“来人啦,把这四个混账东西给我轰出去!”
冒成听得额头冒汗,急忙拉了拉孙元的袖子:“孙粮长,你就依了梁老爷的吧!”
“不对,不应该这样的。”孙元甩开冒成,大叫道:“赔本了赔本了,如此算了,我就算将全部家底子陪进去,也不够这一路上的开销。大老爷,你不能这样啊!不成,你得先同小民将贴费这事说好,我才将秋粮入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