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吴桂芳来说,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他可不希望老对手殷正茂打一个大胜仗。那样一来,自己即使在广东取得一个胜利,也会失色三分。若万一刘朝佐打败了,怕是连累的自己都要摘印。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广东一省之力还是略嫌贫弱。如果能把广西的力量拉进来,这场战斗的胜利,就更有把握了。
别的不说,李炎卿的那个战术,需要大量的夫子。可是眼下香山已经要全面开海,各路商贾云集,民夫苦力已经成了香饽饽,想要募集几万苦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从广西弄一部分苦力来,这个人力问题首先就解决了。还有就是钱和粮草,以往广东的军饷就是依赖广东输送。后来因为韦银豹起兵倡乱的事,殷正茂的援助就时有时无,这回韦银豹既然已经勘灭,这粮饷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李炎卿道:“这广西的钱粮,咱还是别指望了。他殷正茂虽然打了个胜仗,可是部队的犒赏,阵亡的抚恤,这也是一大笔开支。他自己手头的钱都未必够用,他的钱粮多半是靠不住。至于人力么,即使他敢给我也不敢要。如果广西兵大量进入广东,这广东到底是谁的天下?”
他这话也算是直指本心,把广东最大的问题列了出来。西班牙人要防,广西人更要防。西班牙人虽然有那么一个出兵计划,但是到底会不会来,还在两论之间。可是广西人如果来了,那就真是万事皆休,什么都成了空话。
吴桂芳道:“廷望,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民夫、兵员,咱广东可都不充沛。佛郎机夷来者不善,万一要是有所疏虞,吃了败仗,怕是想要拦殷正茂都不能。那个时候,我们就更被动了。”
“军门放心,就算再苦再难,我们都能克复。即使广东败于佛夷之手,也不能落入殷某之手。广西不论兵将军民,概不得入粤。至于钱粮物资,他要是肯给,我们就拿。不过依我想来,殷军门也未必有那么好的心肠,肯拿钱粮物资来资助我们,这一次最终还是要靠咱们,也要靠咱们的朋友。”
他心中的朋友,其实是指地方上的宗族豪强以及澳门的葡萄牙人。可是没想到,眼下他的朋友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小小的香山县城内,已经显的有些人满为患。
“相公,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今后不管你到哪,都要带着我们,我们再也不和你分开。”由于眼下佛夷还没来开战,李炎卿也就没在广州多待,只停留了几天,就赶回香山。表面上,他是为了开海的事,赶来处理市舶司工作,实际上,那位女师爷的诱惑力比什么市舶司大多了。
这些女人见面之后,秦蕊珠心里自是有些不是滋味。可是木已成舟,她也没有办法,只好与梁宝珠两人含着眼泪去拜了大妇,又说了说香山情形。
白斯文前几天就已经走马上任,由于有李炎卿的书信关照,他上任十分顺利,香山的公人也没为难他。他自己也颇有个做护印官的自觉,只是打了个招呼,就连香山衙门都不住,一路跑到春风楼办公,与楼里受苦受难的妇女打成一片,衙门的事,依旧是交给秦蕊珠负责。
可是秦蕊珠虽然有才干,但眼下情况的复杂,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之外。要船引的人越来越多,跑关系的也越来越多。慢说秦蕊珠,就连秦天望这个小小的捕快,只因为是李炎卿的嫡系,也受到了各路商人的追捧。
他当初连自己的师妹都讨不到,这回师门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居然让师妹带着孩子一起来投奔他,只求他给个名分就行。可是此时的秦天望,已经看不上过去那个视为女神的师妹了。
除了当初李炎卿帮他找的女人,现在光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他都收用了好几个,师妹跟这些人比,模样身段都差了一大截,已经算不上什么。他只能感叹一声,过去的自己,眼界实在是太窄了。
又有商人变着方的打听他的爱好,听说秦天望喜欢狗,就千方百计买了条名贵猎犬送他。结果不见反应,过了十几天之后,商人忍不住主动去问那狗如何,秦天望想了半天答道:“还好还好,就是皮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