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所画的那两条山道是岔道,虽然可以绕开被堵山道,但需多绕二百余里,也就是将近四百里才能辗转到轘辕关。以他们一行所携行李之慢速,只怕走不到一半,就被曹洪大军追上,所以只能是分开走。
除了女眷、军将及必要的哨骑保留马匹之外,所有人改为徒步,走山道。而战马、牛车及各种行李,则走岔道。就算被曹军追上夺去也没关系,关键是人没事就好。
黄昏时分,十条木筏已造好,每条筏子可载十人,加上十余匹战马与两辆牛车,分两次可运完。
马悍望望天色,下令:“我率四十狼牙飞骑留下,奉孝、叔璧率所有女眷、僮仆先行出发。选定地点登岸后,明日再着人划筏接应我等。”同时对那二十名由骑兵转为步兵的上党护卫头目道,“赵百将,这一行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要多加小心,曹军还有一支步军,未知隐于何处,你们登岸之后,切勿妄动,原地等待我们汇合。”
赵百将躯身应诺,率二十卒登上两具木筏,当前开路。
狼牙飞骑前番与曹军交手,有五人受伤。马悍再安排五人照顾,随筏先行。而他所留下的四十狼牙飞骑当中,有十人明日一早将离队,驱赶七十多匹战马与牛车,从岔道返回雒阳。如此一来,马悍身边只剩下三十狼骑战士,不过曹昂的人马比他只少不多,倒也不必担忧。就算那支曹军步卒合兵杀来,马悍自信也能利用山势地形,阻击数倍之敌。只不过,马悍的想法似是不止于此……
当马悍站在岸上,与站在木筏上的郭嘉拱手而别时,这位年轻智者嘴角勾起一丝有会于心的笑意:“嘉在此预祝明公马到成功。”
其余人听到郭嘉这句话,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马悍哈哈一笑:“知我者,奉孝也。”
郭嘉怎会不了解他呢?这两人骨子里都是胆大包天的冒险分子啊。
被人前堵后压,蹬鼻子上脸,欺负到头上来了,以马悍的个性,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若曹昂率几百上千大军压来倒也罢了,实力不如,暂且隐忍。可就这么几十骑兵,也敢来叫板,还伤了自己的亲卫扈从,当真活腻歪了。你曹昂不是想生擒我么?正好,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活捉曹大boss的嫡长子!
马悍之前没动手,一来是白天不便行动,二来己方非战斗人员太多,生怕自己一走,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这下好了,再无牵挂。曹昂,不劳你费心找我,我来找你!
……
曹昂与曹安民这对难兄难弟,此刻正躲在一个山洞里,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两张沮丧的面庞。
“以前曾听子孝叔父说过,这马悍箭术惊人,手下狼骑亦颇精锐,今日观之,其言果真不虚。”曹昂痛惜中带着一丝惊惧,“我的五十扈从,俱为阿翁所拨之锐士,此前曾与吕布之并州悍骑对阵亦不落下风。未曾想,今日遭遇辽东人,我以五倍之众击之,竟只伤敌数人,反而被敌杀伤近十骑。那马悍更是可怖,竟以一人之力,毙杀我十六骑……”
曹昂说不下去了,脸上满是后怕之色,丝毫没有日间的得意之状。那个马悍,以一对四十,击杀近半,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人——如此强横,怕是父亲的贴身亲将、那个号称“恶来”的猛将也未必做得如此轻松吧?
曹安民同样心有余悸,不时望一眼洞口,仿佛那里随时会飞来一支索命利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