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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悍置于案牍上的右手食指不断摩擦着拇指,无奈笑笑。他当然不能说,你俩说的其实是一回事,我以三军统帅之尊,跑到前军去当斥侯队长,正是为了防止高句丽人伏击啊!

大军行进,正常情况下,是先派出前锋斥侯骑队先前探道,大军在后缓行。每行二十里,在接到前方斥侯传来安全的信息后,方才加快行军速度。这样一天下来,一支军队若是骑兵的话,可行百里,若是步兵,最多四、五十里。而在高句丽这种崎岖地形,加上酷热天气,这个数值则要减半。

这样的行军速度,当然不能让马悍满意,他要追上拔奇,于野外歼之,这样慢吞吞的速度,连在敌人后面吃尘的机会都没有。根据西盖马长所述,拔奇的高句丽军以步卒居多,骑兵很少,而辽东联军全是骑兵,完全有可能追上——只要不怕中伏,收缩斥侯侦察半径,大军放开顾虑,全速奔行。

所以马悍决定,从明日开始,他不但要继续充当斥侯队长,更连先锋官都要抢过来做。他要让辽东军、白狼悍骑的神速,成为高句丽人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当然,这种话马悍不能与邴原、国渊明说,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二位先生所言极是,悍之所以一路疾行,正为了会晤一位比高句丽人更谙熟地理之人。嗯,想必他也快到了。”

这高句丽之地,有什么人可以会晤?邴原与国渊互望一眼,尽管很想知道,但马悍不说,以二人的矜持,自然也放不下身段去问。反正答案很快揭晓,不如静心等待。

果然,过不多一会,隐隐听到营外传来阵阵嘈杂之声,似乎来了许多人马。很快,帐外传来卫士禀报:“夫余国君尉仇台求见太守。”

马悍安坐不动,抬手道:“请夫余国君入见。”

原来还联合了夫余国君!邴原与国渊恍然大悟,难怪。高句丽本是夫余国故地,而两国常年互相征战,要说这高句丽的地形地理,大汉边民还真没人能比得上夫余人谙熟。

少倾,帐帘掀开,一个头戴旄帽,饰金银,身着白褶麻衣,高鼻深目,颔下一把黄须,相貌堂堂的壮年人出现在帐前。

“夫余尉仇台,拜见太守。”来人深深弯下腰,向马悍鞠躬。

马悍微笑延请:“夫余君来得正是时候,请入坐。”

尉仇台连忙称谢,脱下沾满灰尘的革靴,换上卫士递上的木屣,趋步进入铺着毡毯的帐内,在右首早已准备好的白色蒲席上小心跪坐下来。

尉仇台在夫余可以称王称霸,但在大汉,他不过是隶属玄菟郡的一个属国君长,在连玄菟郡都要俯首听命的辽东太守面前,如此表现,不足为奇。

马悍为尉仇台引见邴原与国渊二士,尉仇台慌忙见礼,二士只是淡淡颔首。纵然二人都是寒门士子,并非世家出身,但以他们的名声,终究不会对一个异邦蕃君假以辞色。

尉仇台也知道在大汉,名士的地位尊崇,但在他这样的蕃国夷君眼里,其实很看不上耍嘴皮子的人,如马悍这般手腕强横的一方诸侯,才能令他发自内心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