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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大营的是笮融的心腹,一个叫左元的别部司马。他是怎都不会相信,凭淮阴城那些没打过仗、没见过血的软脚虾兵,能重新组织起来抵抗就了不得了,想伤害国相,做梦呢!

只是流言越来越令人不安,左元为此甚至杀了几个溃兵,并打算抗命一回,在没有国相的传令之下,亲率一军前往淮阴探个究竟。

但是,不劳左元出动了,他的国相“亲自”来看他,并向他展示实情。

大营辕门之外,周仓正手持一根长达三丈的粗毛竹杆,顶端挂着笮融的六阳魁首,用他那高分贝的大嗓门冲大营吼叫:“小崽子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你们的国相,已成为我白狼悍骑的刀下之鬼!识相的、想要命的,全给爷放下兵器,爬出来受降!”

大营里的乱兵看了,无不惊叫纷纷。

“果然是国相!”

“国相被杀了!”

“完了完了,快带着抢来的财物与女人跑吧。”

“你傻了啊?还带什么女人?没玩够是不?赶紧拣值钱的财物跑啊……”

这就是笮融的下邳兵,被曹操那不过二流的青州兵吓得望风而逃的末流兵,事实上比广陵兵强不了多少同级兵。如果不是有心攻无备,太守被杀,群龙无首,下邳兵未必能如此轻易击溃广陵兵。

而眼下情况完全掉转过来,轮到下邳兵被有心攻无备,头领被杀,滴血的脑袋还悬挂在辕门外。很自然的,之前广陵兵的反应,也如实表现在他们的身上。

站在哨楼上的左元面色铁青,他看得真切,那的确是国相的首级。现在,他要面临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究竟是以为国相报仇的名义聚兵攻敌,以保住这堆积如山的财物,还是舍财保命,弃兵而逃?

对手不过百骑,但谁知还有没有伏兵?左元可不会认为仅凭区区百骑,就能干掉国相——当然更是打死都不相信三十二骑枭其首的事实。

而大营外那黑汉正高挑国相首级,用打雷一样的声音恫吓劝降,声称只给半个时辰考虑,过时不应,大军必踏平营寨。

不少下邳兵已悄悄回帐篷里收拾财物,方才饱掠一番,囊中多金,正想找个繁华之地好生享受,谁愿为了一个已死硬且素无恩义的上司去拼死拼活?

别说普通军卒了,就算是左元这个笮融的心腹,也没有半点要为故主报仇之心——在如此庞大的财富面前,什么恩义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