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柔一直挺立笔直的身躯,微微一颤,他知道兄弟说的是什么。是啊,除此之外,真是没办法了,可是,要他将珍藏数年的宝贝送出去,真心难以割舍啊……
看到兄长的反应,阎志心下暗叹,轻声道:“此时送出去,彼时尚可取。兄长,明日便是大会最后的祭祀,过了那个时候,可就……”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阎柔微喟,挥了挥手,“把人叫过来吧。”
“兄长果决,小弟膺服。”阎志连声奉承几句,悄然退下。
过得一会,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出现。远处火光明灭,映照在来人身上,可以看到是一个身着红白相间的曲裾深衣的年轻女子。汉代的曲裾深衣,穿着复杂,裹身缠绕,女子穿着,更显妖娆。少女踏着柔软的绿草,一步步走来,身段窈窕,身形曼妙,尤其她行走时的仪态,从容淡雅,如清风拂柳,给人一种受过非常良好教养的感觉。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脸上,蒙着一块白纱巾,只露出洁净细白的前额与一双可与天上星光争辉的美眸。
“主人,离姬奉召而来。”少女垂首敛袖,仪态如莲,在幽远的草原夜空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静态美。
阎柔听到脚步声,慢慢转回头,眼神满是柔情,随即掠过一丝痛惜,声音低哑:“离姬、离姬,终有离别之机。难道你当初起此字,便知有今日么?”
“那是小奴阿翁临终前所赐之字……啊,主人何出此言?难道、难道要将奴……”少女离姬失惊抬头,星眸充满惊慌。她的声音娇柔,带着一丝天生的慵懒,似乎就在闺中软榻上呢喃,与她优雅端庄的仪态形成强烈的反差——而这种反差,最能刺激雄性荷尔蒙。
阎柔与此女相处时日也不短了,尽管出于某种目的,不曾碰这女子,但每次见面,都是对他身为男人的挑战。唉!这样的礼物,相信没有哪个男子能拒绝吧?阎柔叹息点头:“是的,正如你所猜想那般……”
离姬失声道:“主人……要将离姬送与胡人不成?”
阎柔忙安慰道:“不,不是胡人,是汉人。你应当听过他的名字——那个屠罴破胡的汉戈部首领。”
“是他!”离姬的惊骇非但未减,反而更甚。的确,自入草原以来,这段时间满耳俱是此人的惊人事迹:赤手屠罴、空手挖心、掼喉断颈,大破乌丸。草原上口耳相传,将此人描述为一个头如笆斗、眼似铜铃、身高寻丈、腰大十围、须发如猬、浑身黑毛的黑罴形像。这样一个不似人的人,只要想想,就足以令任何一个女子为之颤栗。
阎柔听出了离姬的惊恐,心念转动,也猜到了她为何惊恐,本想说明,却又忍住。自己忍痛割爱就已经够难受的了,为何还要让心仪的女子对那个人产生爱慕之情呢?
想到这里,阎柔心头一阵难受,但正如其弟所言,为了大计,有时必须要有所牺牲。看到夜风中因恐惧而颤抖的窈窕柔躯,阎柔既痛且怜,忍不住伸出手,想抚摸少女玉颜。
离姬却微不可察地退后半步,玉首低垂,明媚的眼眸掠过一抹恙怒,嘴角勾起一丝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