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进宝继续说道:“当年和人厮混本就是自己错事。如今想改过守分,就非得要求别人为了解救却把自己搭上,谁愿意没事儿找抽给自己身上泼一身脏水?人家柳公子过好好,没有,人家日子照样和乐。可一旦有了,早已经和贾家男人睡个够,他今后娶了必然会面对所有人带着异色目光。人家凭什么呀?”
进宝回头,一脸嘲讽看着尤三姐说道:“就因为长漂亮?”
尤三姐默然不语。神色疏离,嘴唇紧咬,面上时不时闪过一抹悲愤。
进宝摇了摇头,转身专心驾车,再不和尤三姐废话。
一路出来京城,直奔外郊,陡然瞧见前头有两个人拦在路上,进宝慢慢减了马速,靠近两人,挑眉问道:“们是什么人,拦在路上做什么?”
那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书生模样青年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小生张华,是想问问马车里面可是尤氏姊妹和尤老娘三个?”
进宝心下一动,面上却不漏声色地问道:“是谁,问这些做什么?”
那书生模样青年男子闻言,立刻长鞠一躬,开口说道:“小生张华,乃是车中尤二姐未婚夫婿。们两个自小指腹为婚,车中女眷想必是知道。”
进宝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自然知道是张华,问拦着马车做什么?可知道这是忠信侯府马车,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拦这个?”
“小哥万万不要误会。”张华说着,冲着进宝躬身一礼,“平民百姓之家,自然没有胆量拦截侯府马车。今日在此等候,只是想问问尤二姐,是否还愿意和履行婚约。”
此言一出,别说是车中尤氏三人,即便是进宝都有些愣住了。
这张华,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156章 王熙凤的嫁妆
荣国府里,薛蟠看着尤氏三人相扶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说了这好一会子的话,他的嗓子都快渴冒烟了。
一旁的贾琏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薛蟠的神色,见此情景,有些忐忑的咽了咽口水,开口说道:“这事情总算解决了,我之前是猪油蒙了心,今后定然会凤姐儿好的——”
“解决了?”薛蟠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贾琏,颔首说道:“解决的是尤二姐这个外室,与你有什么相干?”
贾琏一愣,看着面前的薛蟠问道:“那、那大兄弟的意思是?”
薛蟠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听说凤姐儿为了支撑府上的日常用度,经常私底下变卖嫁妆,可有此事?”
贾府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倒是邢夫人开口说了一句。“既是她私下的举动,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呢?”
薛蟠看了王夫人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东西都当出去了,钱也花干净了,现在来理论知道不知道的,还有什么要紧。不过堂堂的国公之府,居然要靠着孙媳妇的嫁妆钱度日,自己的夫婿和公公、叔叔一行人非但不体贴,竟然还联合起来,置外宅的置外宅,送侍妾的送侍妾。传将出去,倒也是件十分出彩的事情。”
贾母脸色一沉,主动问道:“依小侯爷之见,此事又该如何处理?”
“我薛蟠虽然是个不怎么讲究礼数的人,但是也从未听说过夫家没倒,竟然就要孙媳妇来凑钱养家的。若说凤丫头如今是主事的太太那也就罢了,可是细细算来,凤丫头的身份是孙媳妇辈的,再往下兰儿那一辈还没说亲,她却是最小的也不为过。如今虽说管了一些府中的事情,左不过是发个月例,搬个尺头之类的杂事,到底也不是正经掌着库房账册的。”
薛蟠说到这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王熙凤一眼,“我母亲向来就和她说过,女子在婆家过日子,最要紧的可不是看家置财,可她往常也不怎么听。要不是今次实在被你们府上的男人欺负狠了,我们还不知道她倒贴着嫁妆养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人。”
薛蟠说着,神情略带讥讽的看了一眼邢夫人。“饶是这么搭三搭四的,府上还有风言风语说她将公中的财物都挪到娘家去了。我竟不知,我薛家和王家竟沦落到了此种境地。还靠你们贾家来接济了?”
贾府众人听见此话,又是臊的一阵脸红心跳。
那邢夫人讪讪的砸吧两下嘴巴,不清不楚的说道:“你说凤丫头当了嫁妆补贴公中,又没人瞧见。谁知道是真是假?”
薛蟠看了邢夫人一眼,冲着王熙凤说道:“当年你出阁之时,王家给你置办了多少嫁妆,自然是有嫁妆单子的。既然话说道这个天地,你如今便将嫁妆单子拿出来对对。我听平儿说,这么多年你变卖嫁妆,自然留了好多当票,都由她收着呢!如今也都拿出来吧!咱们一一对照,不怕说不明白。”
王熙凤经过贾琏一事,此刻脑中一片空白。若不是仰仗着薛夫人和薛蟠为她撑腰,恐怕现如今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现下听见薛蟠这么说,立刻顺从的点了点头,和平儿说道:“听从薛大兄弟的吩咐。”
平儿见状,也不理会堂内其余人的脸色,低头走了出去。不过片刻,带着一群粗使丫头和婆子走了进来,当中有人单个捧着房屋田舍地契,也有三四个人合起来抬着箱子进院儿的。平儿吩咐众人将十来个箱子放在荣庆堂的院里,自己捧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
薛蟠站在门口,踩着门框子看着外面那十来个箱子,沉默半晌,开口说道:“平儿,我是叫你将凤丫头的嫁妆单子并嫁妆一道搬过来清点。你怎么就拿了这十来个箱子糊弄我。”
平儿轻叹一声,端着托盘走到了薛蟠跟前说道:“当年奶奶进府的时候,嫁妆队伍赫赫扬扬铺了几近十里,街道两旁来看热闹的百姓谁不羡慕。当中箱笼物什又何止百余件。可惜这么多年典当下来,饶是我百般拦着阻着,也就只剩这些了。”
平儿说着,抬起一只胳膊摸了摸眼睛。“奶奶好强,平日里做事自然严厉苛刻了一些。又爱面子。府里这几年也不见曾添的进项,可是丫鬟婆子并所有使唤的小厮长随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从主子到奴才,哪张嘴不吃饭。即便是奶奶想着减省,堂堂国公府,又能减省道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