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的小脸唰得一下变得惨白,忙从王青手里拿过手机,双手忍不住地抖着,嗓音也微微发颤:“婶婶?”
“哎哟,你可终于接电话了,瞧把你高贵的,婶婶找你还得通过什么助理?”电话那头妇人阴阳怪气,“这么有钱怎么不见你把你爷爷接到城里去治啊?就知道拖累我们,小时候把你捡回来供你吃穿住,如今长大了能挣钱了,倒是走得远远的,把这烂摊子丢给我们。”
非要说起来,温凝与爷爷与这一家人都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除了当初爷爷从医院将她捡回家,养到五岁之外,其余全靠她自立根生,能活到这么大都算得上奇迹。
叔叔婶婶一家人才是爷爷名正言顺的后代子女,按理说本就该由他们照顾。
然而温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孩子,哪怕只养她到五岁,对爷爷的恩情她也永远不会忘。
当初叔叔婶婶私下里越过她,从江恕那要走的五十万,是她一直在还不说,爷爷后续的一切医疗费用都由她零星的积蓄来承担,不论是曾经打工发传单做保洁,又或是后来进了演艺圈跑龙套上通稿,只要一拿到钱,她总是一部分还债,一部分寄给爷爷,自己只留温饱。
温凝紧了紧手心,心脏跳得飞快,她此刻没工夫和婶婶计较这话中的对错,只惦记着方才她那句“你爷爷都快死了。”
小姑娘话音里都带着点挥之不去的哭腔:“婶婶,爷爷到底出什么事了?上回不是说愿意吃药了吗?”
婶婶语气事不关己,半点没有慌乱的意味:“就你那点钱能够买什么药啊,早断了,没钱还想吃药治病……有些人就是白眼狼,从小养到大也养不熟,有钱了不知道往家里寄,还学城里人找什么助理,可怜她爷爷老人家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估计临走前都见不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咯。”
婶婶嘀嘀咕咕,像是在和身边人说话:“当初就该把她送走,白吃了我们那么多年饭,现在有钱了倒好,接个电话都这么难……”
温凝知道这事在电话里是说不清了,她心里惴惴不安,想要立刻回到爷爷身边。
下一场的拍摄即将开始,副导演态度十分友好地亲自过来让温凝准备开拍,小姑娘显然有些无措,她此刻挂念着爷爷,状态相当不佳,可又担心耽误进度,不敢提出请假。
其实当初江恕当着剧组众人的面来过那么一遭之后,她就是在剧组里横着走,也没人敢有异议,可她从未仗着江恕的身份行使过什么特权,对大家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貌,听话容易管教,此刻对上副导演的眼神,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副导,我有急事,可能需要离开剧组几天,能不能向您请个假,我——”
温凝这语气和态度倒把副导演吓得够呛,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江总的女人,就当初江总对她那宝贝疙瘩的态度,他能不答应?今后还想不想在寒城混了。
副导当即说了个“好。”
“你赶紧去,别把急事耽误了,剧组这边我和导演说一声就成,先把后边的拍摄计划往前提。”
温凝感激地说了谢谢后,忙跑回小排屋把戏服换了。
王青本想留下来看看被提行程的艺人是谁,万一给人家造成了麻烦,她也能代替温凝陪个不是,毕竟这个圈子水深,面上不能得罪太多的人。
哪成想副导演一通电话打到了余潇潇经纪人那边:“让余潇潇马上过来剧组。”
“什么赶通告正在录综艺?你们是通告艺人还是演员?咱们当初签约的时候可白纸黑字地写好了,演员得配合剧组的一切计划调动,不得耽误拍摄进程,下午你就是飞都得给我飞回来,本来就不许出剧组……先前通融了几回,还真当剧组是菜市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下午没来,这角色我看你也别继续演了,本来演技就够呛,跟谁摆谱呢……”
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王青:“……”这一手双标,还是副导玩得六。
玉泉村如今仍旧不算发达,山路十八弯,当初江恕的车带温凝离开时,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出来,如今她自己搭乘大巴回去,路上停了又停,绕了好几个村庄,最终到达村口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温凝走得急,换掉戏服时随手拿了件王青刚替她整理好的品牌方送来的当季新品往身上一套,带上钱包钥匙便匆匆赶往车站。
此刻到了村口,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
不少曾经看着她长大的街坊领居都小声地窃窃私语:“这城里姑娘怎么跑到我们这小乡下来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