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你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在长安相见的——到了那个时候,老夫希望能与李相放开心怀痛饮三杯!”杨凌躬身一礼,身子一晃,便出了房门,继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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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李夫人担心地从内室走出来,一把扶住了有些站不稳的李林甫,神色有些焦灼。自打入了冬,李林甫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白天还好些,一到了晚上,咳嗽不断,几乎难以入眠。
李林甫叹了口气,回身瞥了自己的夫人一眼,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辨,“夫人,连累你跟我受苦了。”
“老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你我夫妻一体,自当是有难同当——只是老爷,不是妾身说你,前些日子,萧睿派人来接我们,我们就应该举家搬到潼关去,可你,偏偏要留在长安——要不是玉真殿下出面,你连这烟罗谷也不肯来……你想想看,我们李家跟那李琮从来就不待见,李琮叛军攻陷长安,我们一家人能有好果子吃?就算是现在,妾身也实在是担忧,万一李琮叛军……”
“夫人,你不懂。”李林甫在李夫人的扶持下缓缓坐下,淡淡道,“老夫之所以不肯去潼关,正是为了李家的安全。夫人你并不知晓,萧睿目下所做的事情……虽然老夫相信他会成事,但事有不测,老夫也怕万一他事败——如果最终他成为皇上的阶下之囚,我们李家也难逃——以皇上的性情,他定然会迁怒于李家,他会认为是老夫撺掇萧睿……”
“我们不去潼关,在这种时候,就表明了一种态度。”李林甫的声音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一旦将来……固然空儿受牵连,但李家也能保住。”
“至于李琮,夫人不必过多担忧。”李林甫冷笑一声,“李琮不过是一介竖子而已,他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对手,更何况还有萧睿在其中——他起兵反叛,败局已经注定。老夫料他不会骚扰玉真的烟罗谷,即便是他发现老夫在此,也不会对老夫怎么样。毕竟,他想要的是大唐天下,而不是当光杆皇帝……他需要用老夫为他稳定朝政大局!”
李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讶然低低道,“老爷,萧睿这孩子也忒——哎呀,那空儿跟着他,岂不是……”
“夫人勿忧。”李林甫微微一笑,“萧睿为人谨慎,他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留下了后路,将来纵然是事败,老夫猜他大概也会携家带口退守西域自立为王。他远在西域称王,皇上无可奈何之下,只会在面子上保持一种君臣的和睦,默认萧睿西域王的身份。”
“那我们不如——”李夫人幽幽一叹,劝道。
“夫人,此话再也休提。”李林甫面色一正,“老夫绝不会离开长安,去那西域不毛之地做流亡之徒。萧睿成,我们李家自然再次崛起,而萧睿败,我们李家也就安分守己在长安做个富家翁而已。只要有萧睿在,皇上必不会动李家。”
李夫人长出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自己丈夫的秉性她太了解了,说好听的叫有主见,说不好听点就是太过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只要他认定的事情,百折不回,是那种宁可撞死也不肯认输的货色。
“夫人,上元节快到了……”李林甫喃喃自语着,“夫人,这个上元节不好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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