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默然跪坐在宫里两位贵人的下首,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禅坐。见他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又回想起他罔顾自己的一片好心,李琦不由气道,“好你个萧睿,你还知道到长安来啊,真是可惜了——你要是参加今年的春闱,那状元公还能旁落?哼,本王这回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萧睿笑了笑,“王爷厚爱,萧睿感激不尽。”
李宜挥袖也笑了笑,“萧公子此次入京来,如果能得母妃和父皇的赏识,说不定不需科考也能晋身了。”
萧睿还是笑了笑。
李琦霍然站起,手指着萧睿怒道,“萧睿,你少给本王摆出一幅不咸不淡的面孔来,你难道空有一腹才学,不思报效朝廷以图名垂青史,难道要做一辈子的市井酒徒不成?”
萧睿起身拱了拱手,“回王爷的话,萧睿才疏学浅,之所以不入科考,实是怕贻笑大方罢了。至于说到报效大唐,草民以为,在朝与在野其实没有太大的分别。在朝为朝廷做事,为皇上解忧,是为报效朝廷;但在野,无论是农耕还是商贾,又何尝不是为大唐兴盛一尽绵薄呢?”
“你这是什么荒唐谬论?!”李琦一怔,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空有圣贤之才,无有报国之志,萧睿你好不长劲!”
萧睿哑然一笑,本想趁机给这相熟的少年盛王普及些现代理论,又觉得有些滑稽便止住了嘴,只微笑着低下头去,任凭李琦在那里气呼呼地转着圈。
李宜哭笑不得地瞥了自己的皇弟一眼。她知道李琦是欣赏极了这萧睿,一门心思想要萧睿进朝为官还将他弄进盛王府来做伴读,此刻见萧睿很是“不上道”,还有些少年心性的盛王殿下着实有些“气急败坏”了。
“琦弟,你这是作甚?萧公子远道而来,你……”李宜说着向李琦使了个眼色,李琦一愣,继而会心一笑,差点没把心里的话给一口喷了出来:“慢慢来,你都到了长安,还能跑出俺盛王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故作老成的少年李琦突然又想起了那本出自萧睿笔下的让他如痴如醉的《西游传奇》来,不由急急问道,“对了,本王倒是忘了问你,你那‘西游传奇’还有续章没有?看得本王心里痒痒的,就像那波斯进贡来的小白猫挠抓挠抓……”
“西游传奇?”萧睿愕然,他早就忘了这岔了,他不知道自己当初闲来无事用作练字默写的西游记“大唐手抄本”,怎么会到了李琦的手上,略一沉吟便道,“王爷,那是草民闲来无聊的习作,至于续章吗——呃,没有再写了,呵呵。”
说起西游传奇,李琦顿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从怀中翻出一本已经被翻得破旧不堪的手抄本来,絮絮叨叨地讲起了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那神通广大的如来佛祖……
萧睿笑吟吟地听着。他没有料到,这后人所写的西游记,不但让现代人痴迷,就连一千多年前的大唐人,也对此乐不思蜀。
“……行者大怒,叫:‘拿将来!’那众猴满地飞来赶上,把个八戒,扛翻倒了,抓鬃扯耳,拉尾揪毛,捉将回去。毕竟不知怎么处治,性命死活若何,且听下回分解。”李琦翻到最后一页,摇头晃脑地将最后一段念了出来,尔后又急不可耐地问道,“萧睿,本王等这下回分解,等得焦急不安,你快给本王讲讲,那猪八戒请回那孙猴子没有?有没有抓住那黄袍怪救出唐三藏法师?”
萧睿沉吟了一下,心道这恰恰是自己当日默写到的第三十回“邪魔侵正法 意马忆心猿”了,有心想给他讲讲下文,但又担心他以此为由总是纠缠自己,便打了个马虎眼,以还没有“构思”好为由,叉开话去,云日后续写上再请盛王殿下指正之类。